一个半小时的睡眠周期结束,庄蓁缓缓睁开了眼。
她身上的剑服被换成了男装的宽松卫衣和短裤,正像树袋熊般窝在尹喻怀里。
半阖的视线中,是他冷白的脖颈皮肤,喉结偶尔随着呼吸上下滚动。
然而,在体力恢复的一瞬间,庄蓁毫不犹豫地坐起身,用尽全力甩出一巴掌。
“啪。”
这掌力道之重,直接将尹喻的头打偏,白净的脸皮上迅速浮现出清晰五指痕。
“蓁——”
“别叫我!”
庄蓁眸里的泪光既怒且怨,回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嗓音颤得不成样地质问。
“你刚刚到底做了什幺?!”
尹喻并不挣扎,眉眼依旧温和地解释。
“只是用了些放松的草本喷雾,你也睡得很好,不是吗?剂量我算过,不会有问题的。”
但庄蓁愤怒的点根本不是因为药物种类和剂量,而在于他的越界。
“你不是我的医生,凭什幺擅自对我用药?”
“尹家没教过你知情同意吗?No means no!”
不论动机如何,未经允许的医疗干预,就是对个人权利的冒犯。
尹叙作为有医学背景的未婚夫,即使再强势,使用药物也仅限于医疗必要或情事调剂,且是建立在双方的共识和身份的合理性上的。
但尹喻不一样。
他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有资格做这些事的伴侣——即便他也是医药世家出身的尹氏子弟。
耳边传来他从容不迫的辩解。
“……比赛对你很重要,我怎幺敢耽误?”
温柔如恋人的安抚之语,刺入庄蓁勉强保持清醒的头脑中,搅得太阳穴突突生疼。
情绪鼓胀翻涌,让她难以自控地想要做出更多宣泄之举。
察觉到心中那横冲直撞的暴躁戾气,庄蓁被烫到般猛地松开了手,从他身上利落地翻下来。
目光慌乱游移之际,恰好瞥见她的备用剑立在休息室靠墙的装备支架上,微泛冷锐的光。
没有任何犹豫地,庄蓁一手抄起佩剑,剑尖直指着尹喻的胸膛。
“不要打着对我好的幌子来做这些事。”
“我不要再见到你,出去。”
尹喻垂眸,神色难辨地叹息。
“若我误了你的事,我也会赔上——”
“错了就是错了。”
被冒犯的怒火烧得庄蓁再无半分耐性,而决绝打断他的话,也是为了掐断曾经摇摆的心思。
“不要用伤害自己的利益来获得原谅。你走。”
剑尖戳到他胸骨下缘,织入导电金属纤维的银色击剑服布料微微下陷。
尹喻缓缓举起双手,示意投降般的无害。
“好,别气了,我现在离开。”
他站起身,一步步倒退到门边,唇角带着温柔克制的弧度。
庄蓁却无欣赏的心情,只绷紧了身子,一眼不错地看着,生怕他突然的回身反扑。
直至门打开又阖上,室内重新陷入静寂,她像被抽走浑身力气般,倚着按摩椅背软了双腿,抓紧扶手才能勉强站稳。
若今日随意原谅了尹喻对她使用的助眠剂,那幺明天施加到身上的会是什幺?
催情药、麻醉药、致幻剂……皆有可能。
无法反抗、任人摆布的是傀儡,不是恋人。
自身利益受侵害的威胁之下,庄蓁绝不会堕入他那一声声Bunny构筑而成的柔情囚笼中。
昔日爱恋遗留的同情,换来的却是惹祸上身,真是个荒谬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