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圣上诞辰日,乃万寿节,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大赦天下,朝野同欢,与民同乐。

帝宴百官于长乐宫,大陈歌乐,倾城纵观,百官朝贺。

殿内金碧辉煌,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繁华盛景。朱柱盘龙,金纹熠熠,宫灯高悬,宝石璀璨,光华四溢。殿前的白玉台阶宽阔平整,每级皆雕龙凤之纹,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

大殿正中央,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含笑意,目光环视群臣,威仪凛然,尊贵无比。太后坐于帝右,身披凤袍,头戴金冠,虽年逾六旬,却风姿不减,雍容华贵,气度非凡。皇后居帝左,仪态端庄,面含浅笑,凤仪天成,威仪自显。二人皆显皇家之尊贵,与皇帝共坐,俨然一幅盛世太平之象。

宫妃及亲眷分坐于皇后和太后两侧,丞相与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

刘妃坐在皇后下首,与其子三皇子同席。顾贵妃则是坐于太后侧,与五皇子同席。而其身后的臣子亲王,也是分为三皇子一派,五皇子一派,分别落座,光是座位布局就耐人寻味。

五皇子眉目英挺,神情沉稳,目光如炬,隐隐透出一股凌厉之气;三皇子则面带笑意,举止从容,目光温和,却暗藏锋芒。两人虽未言语,但彼此间的目光交汇,已隐隐透出几分剑拔弩张之意。

宋家自然是坐在五皇子一侧,对于这种宫宴,宋昱早已看透,在这繁华盛景之下,暗流涌动,权力的角逐正悄然展开。三皇子与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太后、皇后之间的微妙关系,皆在这贺寿的繁华表象下隐隐浮现。

不如当个旁观者,少言慎语,审时度势。

宴会继续进行,乐声悠扬,舞姬翩跹,群臣举杯共贺,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到了群臣献礼的环节,五皇子率先出列,他打开玉匣,匣中赫然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玉雕,雕的是一条盘龙,龙身蜿蜒,鳞片清晰可见,龙眼镶嵌着两颗红宝石,熠熠生辉。玉雕下方刻着一行小字:“龙腾四海,福泽天下”。

“儿臣谨以此玉龙雕,恭祝父皇万寿无疆。愿我大梁国运昌隆,江山永固,四海升平。父皇如龙在天,威震四方,儿臣虽才疏学浅,然一片赤诚,愿以此微薄之物,表儿臣对父皇的敬仰与祝福。”

此物乃南阳玉雕大师亲手所制,雕工精湛,玉质温润,龙形栩栩如生,腾云驾雾,气势非凡。

太后微微颔首,眸中掠过一抹赞许之色,只听缓缓道:“五皇子有心了,此玉雕寓意深远,正是我大梁国运昌隆之兆。”其言虽轻,却字字千钧,满含深意。殿内群臣闻言,皆肃然起敬,纷纷附和,赞颂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看着玉雕,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点头道:“此物甚好,朕心甚慰。”

顾贵妃闻此言,喜形于色。

这边皇后与三皇子目光交汇,目光深远,似有深意。三皇子心领神会,他缓步上前,手中捧着一只古朴的木盒,盒上雕刻着祥云纹路,显得低调而神秘。他恭敬行礼,声音温润:“儿臣恭祝父皇福寿安康,父皇如日之升,光照四方;如月之恒,辉映万世,特献此物。”言毕,双手将木盒呈上,神色恭敬且从容。

殿内众人目光齐聚,皆好奇盒中何物。皇帝微微颔首,示意内侍接过木盒,缓缓打开。

盒中竟是一卷古老的竹简,竹简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迹苍劲有力。五皇子双手作揖,恭敬道:“此乃上古圣贤所着的《治国策》,儿臣费尽心力,寻得此物,愿献于父皇,助我大梁江山永固。”

群臣闻言,皆露出惊讶之色。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缓缓道:“五皇子有心了,此物珍贵无比,正是治国安邦之宝。”

五皇子见状,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微微一笑,道:“皇兄果然心思细腻,竟能寻得如此宝物,弟弟佩服。”

三皇子淡然一笑,目光温和却暗藏锋芒:“五弟过奖了,为父皇尽孝,乃是儿臣本分。”

两人目光交汇,虽未言语,却已隐隐透出几分剑拔弩张之意。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群臣皆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位皇子皆有孝心,朕有如此贤子,实乃我大梁之福。”

许久未发话的皇后微微一笑,接过话头:“皇上所言极是。两位皇子皆是国之栋梁,皇上应当欣慰。”

众臣子闻言,纷纷躬身附和,声如潮涌,齐声赞道:“两位皇子孝心可嘉,实乃陛下之福,我大梁之幸!”殿内一时赞颂之声不绝于耳。

就这样寿宴在一派君臣和睦中结束了。

宋昱坐得太久,身子有些乏了,他站起身想要活动筋骨,却被兄长拦住了。

“寿宴毕,当赴宁寿宫,太后有召。”宋濂说道。

还要继续?可就算不想去也没得办法,贺寿礼被三皇子抢了风头,看得出太后似有不悦,定是要去宁寿宫商议此事,如今形势,三皇子势头眼看着要超过五皇子了。

......

从宁寿宫出来,夜色已深,太后留下侯爷共商要事,亲眷回避,宋昱方得舒怀,独自来御花园散步。

太后不知从何处风闻,说他近日与三皇子过从甚密,料是凤凰楼那次走漏了风声,泄此风声者,不难猜便是三皇子。因此他便成了众矢之的,幸而他得以阐明其中缘由,只因彼时邂逅挚友章若,而三皇子恰与其同处一地。后来在父兄婉言解释下,太后并未追究。

如今皇子两党之争已经趋近白热化,一点风吹草动都人尽皆知,他早就没法独善其身了。

正思绪纷飞之际,忽然听得庭院中窸窣之声,声音传自河畔凉亭。他循声而去,见亭中伫立一对男女,女子身后跟着几个仆从,看样子身份不低。

夜色沉沉,虽面容难辨,但声语可闻。

“公主深夜召顾某至此,不知有何深意,敢问其详?”那声音清朗,却带着几丝寒意。

他可太熟悉了,是表兄的声音。他即刻觅得一处更近之所,隐匿身形,侧耳窥听。

“顾公子,本宫闻你与宋家断却姻缘之约,此事当真?”那女子声音温婉,但是声音很年轻。

宋昱想了想,宫中未嫁的适龄公主一共两人,一个已经与丞相之子订了婚约的,另一个则是因年纪尚小,尚未婚配的刘妃之女,玉昭公主。

那玉昭公主不过十四岁,夜深人静与男子相会于此,莫非是情窦初开,芳心暗许?

顾瑾轩沉默良久,才开了口,“此乃顾某私事,不便多言,望公主海涵。”

玉昭公主闻言,神色微愠,道:“本宫召你至此,必然是有原因的,何必闪烁其词,不如直言相告。”

“恕难直言。”顾瑾轩态度倒是决绝。

“你你你...何不识擡举,实话告诉你,本宫早已心仪于你,正好你与宋家解婚,本宫将请父皇赐婚于你我。”玉昭公主年纪虽小,公主威仪俨然,言辞间凛然,不容置喙。

宋昱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折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表兄竟被公主看中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正欲细想表兄会如何回应这桩事,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他险些惊叫出声。回头再看,却见秦郡主正笑吟吟地站在身后。

“怎的,吓着你了?”秦羽嫣歪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促狭,“我远远就见你站在这里发呆,连我走近了都没发觉。”

还未等他回应,凉亭那边似乎听到了动静,只听侍女高声唤道,“何人在此?”

宋昱心头一紧,余光瞥见公主身边的侍女正朝这边张望。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秦羽嫣的衣袖,低声道:\"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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