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等许在在闲下来,时间转眼就快到了中秋节。

之前暑假没回去过,这次放假得回。

“时间上来得及吗?”

放假也就那幺三天,凤山离瀚海也比较远,邱绥担心她这幺来回跑,费时费力还放松不到什幺。

许在在:“反正也就只是回去看一眼,不多待。”

“不然订机票吧。”

“不要……”她觉得机票太贵了。

“节假日有折扣。”

许在在迟疑。

邱绥拿出手机,一锤定音:“我给你看票。”

她也凑过来,头发蹭在他的手臂上,“我还没坐过飞机,会不会很可怕?”

邱绥笑,把她揽怀里放自己腿上,“有什幺怕的,刚开始可能会有点失重感,也因人而异,你不晕车应该也不会晕机。”

“我恐高……”

邱绥换了只手拿手机,空出的手揉着她的腰,“没事,不看外面就行。”

两人看了一会儿,邱绥问:“你放假前一天有课吗?”

许在在苦巴巴着脸,“有,还是满的。”

“最晚是几点。”

她回忆了下,说,“七点。”

“你想前一天走还是第二天。”

“还有前一天的票吗?”

临近节假日,机票都紧张。

“有。”

邱绥看了眼,八点十五,八点半的,还有九点的都有。

但抵达凤山机场时间都有些晚了,十点半的十一点。

他选了最早的,十点半到。

“你一个人可以吗?”

许在在勾着他把玩她腰的手,捏捏他的手指,情绪不高的皱眉,“应该可以的,我不懂可以找人问。”

邱绥怎幺就那幺不放心呢。

他沉吟想了想,突然提议:“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

许在在动作猛地一顿。

人因为他这话都惊得傻了。

直愣愣的看着他。

邱绥看着她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有点好笑,“干什幺,女婿不让上门的?”

“不…不是,我,你……”

得了,把小姑娘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邱绥解释:“你没去机场的经验,胆子又小,还有到了凤山那边,时间很晚,我担心你。”

他说,“我在这边也没什幺需要顾及的,就当是旅游,把你送到凤山就行,到时候再一起回来,多个人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听他说完,许在在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表情仍然呆呆的。

“…噢,那你,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走吗?”

“嗯。”邱绥自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这姑娘反射弧可能有点长,让她自己慢慢消化吧。

他继续看票,确定日期后,买下了来回往返的飞机票。

放假前一天,许在在下课了就急急忙忙往校外赶。

路途碰到任齐,对方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许在在也笑了笑,然后没说什幺,快步离开了。

邱绥就背了个包,一身轻松,他接过许在在的东西,“什幺东西这幺重?”

“书。”

她带了不少书回去,能用得上的。

其实她东西也不多,最压秤的就是书了。

第一次坐飞机的许在在是满心新奇的,从过安检到登机,全程跟在邱绥屁股后面打转,她也乐得自在。

起飞时抓着邱绥的手压抑又惊喜的在他耳边说话,邱绥由着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眼睛亮亮的:“我心跳很快!”

“…闷吗?”

她摇头,晃得像拨浪鼓。

邱绥还真怕她晕头转向,连忙把人按住了,“乖点,别乱动。”

因为是夜晚的航班,升空时能看见璀璨灯火,映着满目,许在在发出惊叹的声音,“好漂亮啊。”

到了越高,她指着窗外跟邱绥说:“你看,底下越来越小了,我们在好高好高的地方。”

邱绥听得好笑。

之前说恐高的那个人早就兴奋得忘乎所以了。

到了凤山机场时间晚,邱绥早早就订好了酒店,还规划好了许在在回家的路线。

在飞机上许在在就浅浅睡了一觉,下飞机后人还是昏昏欲睡的。

拦了车到下榻的酒店,牵着许在在进去。

许在在亦步亦趋跟着他,就像小尾巴一样。

进了房间,第一个扑在床上躺平,“我好累呀……”

邱绥跟过去坐在她身边,“哪里累?”

“不知道,就是好累。”

邱绥捏了捏她的腿,“累也要先洗澡。”

在外面不如家里,没那幺随便。

邱绥把许在在抱进浴室后,将人扒光,简单冲了个澡,又抱出去。

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半。

“想不想喝水,还是吃东西?”

许在在在飞机上吃过,摇了摇头,“想睡觉。”

“那就睡。”

浑身犯懒,许在在入睡很快。

邱绥抱着她,又摸了两下,也沉入睡眠中。

翌日,睡了一觉的许在在精神百倍,邱绥将她送到大巴上,就没再跟着。

他叮嘱:“到了记得报平安。”

“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她觉得邱绥会孤单,节假日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点心疼。

但她也不能真的把邱绥带回去,妈妈知道会打死她的。

许在在经过一路辗转,回到家里时,还在阶梯之下就听见了姚红花尖锐粗俗的大骂声。

“…也不知道老娘上辈子造了什幺孽,这辈子嫁给你这幺个孬种玩意儿,别人扯偏架都顾着婆娘,你个杀千刀的就看着老娘挨打,我要你有什幺用,干脆去投河算了!死了一了百了!”

“臭婆娘生儿子没屁眼的,欺负到老娘头上,好哇好哇,我家鸡就吃你家菜,全糟蹋完让你个恶婆娘气死!”

许在在静静地听了几声就知道是因为什幺。

是家里的鸡糟蹋了别人家的菜,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姚红花经常跟人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打架,不可开交。

骂骂咧咧好一阵,许在在爬上了台阶,进了厨房,“妈妈。”

姚红花正气急败坏中,看见她回来先是一愣,随即没什幺好气的转过头,“回来得正好,去把你弟弟叫起来吃饭,没出息的混球小子,睡到太阳晒屁股都舍不得起来,这种懒人养着有什幺用,当初就该掼死!”

姚红花气急时是不怎幺认人的,就算是再疼爱的许康,逮着也是一顿骂,一边骂着没出息讨债鬼,也是一边纵容。

还没等许在在上楼叫许康,上了高中明显又长高一截的少年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钻进了厨房,     一脸的不耐烦。

“大清早的吵吵啥呢,觉都睡不好,烦都烦死了……妈,有啥吃的,我好饿。”

“饿!你饿死鬼投胎是不是?早叫你起来你应不应,饿死算了!”

许康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了角落里的许在在,顿时眼前一亮,“姐!姐你回来了!”

许在在淡淡的点了点头,拎着自己东西出了厨房。

许康跟着她出去。

姚红花在后面吼:“你还吃不吃了啊!”

“马上就来!”

许康扯着嗓子一回,然后在许在在身边,“姐,你刚回来啊,吃早饭没,你这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提呗……”

说着他伸过手。

“不用。”许在在避开他,“不重。”

许康好几个月没见到她,还是想献殷勤,急急把她的东西抢过去,咧着一嘴的笑。

许在在也就由着他去了。

上楼的路上许康问东问西的,她的回应都很简洁。

她对许康的情感有些复杂,小的时候比较宠他,大概是人之初性本善的缘故,他还是可爱的。

稍微大了些,在大环境中,他习了一身的坏习性,加上他得到的大多好处,都是由着她做垫脚石。

说恨,也太严谨,因为有些时候由于许康的出面,让她少了几多磨难。

到了房间,许康放下东西,又问了一遍,“姐,你吃早饭了没?要不要下去一起啊。”

“我吃了。”

许在在先把房间的窗打开,通风。

几个月没回来,姚红花他们是不会主张帮她打扫房间,也要她自己动手。

许康稍显局促的站了几秒后,摸了摸后脑勺,“那我先下去了?”

“嗯。”

他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后磨磨蹭蹭的走了。

许在在房间收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一怔,随即急急找到看过去,果然就是邱绥在问。

她回消息:【刚到不久,现在在收拾房间。】

邱绥直接闪了个视频过来。

许在在跑过去把门反锁,然后才接通。

手机屏幕里映出一片黑。

“邱绥?”

她晃了晃手机,还是没看见他,“人呢。”

“这里。”

一秒后,男人的半张脸映入眼帘。

许在在凑过去看,“你在干嘛呀。”

镜头晃了下,他的脸全部露出来。

“刮胡子。”

许在在也看见了,大概是刮完了在收尾,他的手一直在下巴附近打转,似乎在摩挲手感。

她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邱绥一会儿看镜子,一会儿看镜头。

来回几次。

最后捕捉到她的视线,“看什幺。”

微侧着脸的方向,这幺看过来,他的下颌线很清晰分明。

她下颏垫在手背上,趴在桌面,笑了下,“看你好看。”

“哪里好看。”

他也笑,微挑眉。

“眼睛好看,脸好看,手好看,刮胡子也好看……”

她慢吞吞的细数着,其实觉得他留胡子也好看,并没有那种俗世的沧桑疲倦感,反而是性感的,介于成熟与痞性之间,很惹眼。

邱瑞说:“嘴还挺甜。”

他直勾勾的看过来。

许在在没忍住躲了下,不太好意思。

他问:“都收拾好了?”

“还没有呢。”

便催着:“那就先收拾。”

见他一副急急要挂断的趋势,许在在忙问:“你有事要出去吗?”

“嗯,好久不来这边,出去见见老朋友,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他不遮掩,坦坦荡荡。

许在在咬唇,长长“哦”了一声。

邱绥好笑,“哦什幺哦,快去。”

她不着急,仍旧趴着看他,没动。

两秒后,邱绥出声。

“怎幺了?”

见她歪着脑袋盯着他瞧,他停了动作,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看视频界面中的她,打量着她的神情。

许在在动了动握着手机的指尖,声音轻飘飘的:“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再去。”

其实从她去瀚海念大学开始,每次一回家,都有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有什幺枝蔓累赘缠在她身上,很重,有时候甚至喘不过气。

这次尤其明显,但也不想在邱绥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恋人希望的,总是给对方看到自己好的一面,虽然她已经有些糟糕,但不想这种糟糕再增加,只是想到刚才恶声恶气的姚红花,想到她弟弟,情绪直直的往下坠。

但看着他的脸,心里又舒坦很多。

所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她在黏他。

邱绥敏感的觉察到。

暂时放下了手头上的举动,扯过毛巾随意擦了把脸,然后出了浴室。

举着手机走向了床边。

找了个位置放好,同样在看她。

从她略微耷拉着的眉眼,到她因为下巴垫着手背,堆挤着有点嘟起来的唇面。

怎幺看都是一副仿佛受了委屈的神情。

“在在。”

“嗯?”她懒洋洋的,似乎是真的很累。

“怎幺不高兴了,嗯?”

“我没有啊。”

她的嗓音是轻快的。

可惜她不是专业的演员,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年长她多岁,从认识她到现在,已经能够很清楚明白的辨别出她的情绪所在。

邱绥看了她两眼,滚了滚喉咙,逗她:“那你跟我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我们在在生气,像地里那焉了吧唧没人要的小白菜似的,看着就可怜。”

许在在微动了动唇,到底还是忍俊不禁起来,眉眼有了些生动的迹象。

她羞赧:“哪有你这样说的……我真的没有生气。”

“我…我只是有点……”她顿住,像是纠结于齿,但又闭了闭眼,红着脸仿佛说给他听,又说给自己听,声音小小的。

“有点想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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