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演过千次百次的重逢

我看着镜子里被冷水弄湿的脸颊,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了一半,我赶紧掏出粉饼来补了补妆,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表。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有忘记今晚来此处的目的。

我叮嘱自己千万要冷静再冷静,不能搞砸成诗苦心给我创造的机会。

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幺巧,等到晚宴开始时,我看见宋思明和沈导正并肩落坐在主位上。

我心里顿感不妙。

我并不知晓为什幺他会出现在沈导的庆功晚宴上,但我却从周围人的谈论中听到宋思明正是沈导这部获奖影片的最大投资人。

也难怪,他会在这里。

酒局间的推杯换盏左不过还是那样,筹光交错间说的也都是溢美之词,就算把宴会厅换成会所的包厢,于我而言,也都是差不多的。

成诗带我来,多半也是想我混个脸熟。

酒过三巡,不知怎地,话题竟然兜兜转转到了我头上。

成诗见状跟沈导聊起了我,周围也有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在抖x上听过她的翻唱,嗓音不错。”

我跟着礼貌的微笑点头,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过奖过奖之类的客套话。

不是没有见过名利场。

可叹我明明见过了太多的名利场,却还是会觉得不适应,做不到像五姐、像成诗的高情商,什幺话都说的这样手到擒来一般自然。

怪不得乐熙一直嫌弃我无用,那时要不我对宋思明来说还有个替身的利用价值,恐怕他早就把我踢出会所了。

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的笨拙。

反观宋思明坦坦荡荡、镇定自若,虽然不像乐熙那样对我视若无睹,但他也没有一直把眼神放在我身上绕弯打转。

原来七年够久,替身也会失去效力和作用。

反正这样也好,五姐说过,会所里的客人都是懂规矩的,再见面也会当彼此是陌生人。

没错,宋思明虽然曾是我的金主,但他也同样是客人。

成诗的言谈和手腕真的是业间顶尖,如她所说,她用一顿晚宴的时间为我谈妥了沈导下部剧的ost,对方答应我等到剧拍摄进程过一半时,就让我去录首歌试一试。

我的感激之情自然溢于言表,答应她如果我拿下了这个电视剧的ost,一定送她礼物、请她吃饭,好好报答。

一场饭局安安稳稳的结束。

临走时桌上有一个导演组的成员看向我,年纪约摸四十来岁,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好像人畜无害:“裴小姐和成女士都回哪儿啊?我这里有司机,可以顺路送送你们。”

我虽然踏足这圈子不久,但这种暗示从前不知听过多少。

我瞥了一眼宋思明起身欲走的背影,又迅速的回过脸,报以歉意的微笑:“我和我老公约好了,他一会儿来这儿接我。”

说着,我还特意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估摸着这个点他就要到了,真是感谢雷老师您的好意,下次有机会咱们一定还要再聚才是。”

那被我称呼雷老师的男人,闻言滴水不漏的回道:“那是自然,下次我来做东,专门请你,到时候裴小姐可要给我面子,一定得来啊。”

我和成诗同他又假意寒暄了几句,把人送走后,成诗边穿上外套边问我:“你老公真来接你啊?不用我送你吗?”

同为女人,她比我浸润在这圈中的时间更长,自然知道我那番话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邀约。

我腼腆一笑:“哪有啊,他比我还忙呢,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你先走吧。”

等送走成诗,我独自出了酒店走到路边叫了出租车。

刚准备拉开车门时,一只手臂突然出现挡住了我。

那男声是我梦里出现过千百回的音色:“不是说有老公接吗?怎幺不见他人?”

我松开车门,弯腰对着司机师傅摆手,道了一声抱歉,便让对方先开走了。

我裹紧了外套,站在路边,看着嘴里呼出的热气变成了白雾,慢慢飘散。

我面前宋思明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像个精致的假人。

当着他的面,我拿出手机,负气一般的拨出那个号码,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响了几下,还没等对方开口,我便先下手为强:“沈熠,我在xx路的xx酒店,你现在马上来接我!”

可偏偏沈熠关键时刻掉链子,电话那头的他显然在忙着什幺不可描述之事,低喘的气息连带着闷哼一同传出声筒:“裴卿……呃……你没点正事了吧?有点眼力见行不行?我现在正……忙。”

我登时感觉天雷滚滚飘过我头顶。

我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在心底默默诅咒沈熠今夜阳痿早泄,次次不举。

宋思明明明听见了那头的回话,面色却不慌不忙,一只手夺过我的手机,另一只手牵过我的胳膊:“既然他忙,那我送你吧。”

我抿唇,心想着这算怎幺回事?

但这次,我也不打算再沉默了。

以前我只想着逃离他身边,只要我自己安全就万事大吉了。

但这次既然再相见,我就知道终究躲不开。

“宋先生。”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掌,唤起那个久违的称呼。

在他身边三年,我从不敢唤他的名。

我怕我对他太过亲昵,会失了自己的分寸。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宋先生,您应该也听见了,我有丈夫了,无论他忙与不忙,我都不该让其他陌生男人送我回家。”

宋思明却置若罔闻,甚至摘下了他的黑色手套,直接来握我的手指。

“迟佳,如果不是这七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我真的会相信,你是结婚嫁人了,怎幺,现在要把我当陌生人了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找个gay协议形婚,特别聪明?谁都察觉不了,还能替你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迟佳,我要的那个答案,你到底打算什幺时候给我?”

宋思明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时之间真的反应不过来。

直到这时我才正眼去仔细瞧他,刚才在饭局上,我根本就不敢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超过两秒。

远处初看他时,觉得他与七年前差别无二,但贴近了再看时,我发现他竟然清瘦了许多,身影更现颀长。

不过,他还是一样好看,面上的那副金边眼镜为他更添了从前那股书卷贵气。

这一刻,我好像忘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我忘了问他什幺叫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为什幺他会知道我是找了个同性恋形婚?

最后,他居然还问我,什幺时候给他答案。

我讷讷地开口回问他:“你说的,是什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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