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公司事情多，成诗手底下也不光带着我一个艺人，她有些顾不过来，于是指派了她惯手的一个小姑娘过来给我当助理。
小姑娘叫靳然，虽然年纪轻轻，但说话办事特别圆满周到，果然强将底下无弱兵，她一到我这边，就迅速的着手为我张罗开来。
靳然刷着以往流量之夜出席的那些女星照片和资讯，忙前忙后地为我选定不会太过扎眼却足够有记忆点的造型，然后又联系公司的化妆师为我试妆。
她几乎马不停蹄、从里到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我见她如此努力，不论她建议什幺，我只管点头说好好好。
靳然见状捧着手机对我感叹：“卿卿姐，你可真没架子，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样随和的女明星。”
我惶恐的摇头：“哪儿啊，我哪儿算是什幺女星，我充其量是个网红。”
靳然努努嘴：“姐你可真是太谦虚了，你抖x我也关注了，你的粉丝数量比现在圈里二线女星还多呢。”
因为要联系借晚礼服的事情已经忙碌了好几天，她本来已经对接好了一家品牌愿意出借，但临门一脚的时候对方又反悔了，说是嫌弃我咖位太小，会拉低人家品牌的定位。
靳然气的直咬后槽牙，疯狂跳脚：“明明都说好了的事情，临到头了却水人，它们家又不是什幺高奢，还摆上架子了，我一定要跟诗姐打小报告，以后公司绝对不会再跟它们家有合作！”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里让化妆师做造型，心里倒不是特别在意穿什幺，我又不是那场晚会的焦点人物，哪怕就是穿一身影楼里借出来的婚纱登场我也不会有二话。
我安慰她别生气，要有些耐心：“没事的，大不了在公司里找一件之前别人穿过的礼服，我不介意二手不二手。”
靳然在此之前曾经对于女星出席活动穿高定这件事给我进行过一系列的科普，简单来说就是——女星但凡想穿高定，都要和品牌去借，咖位低的话，品牌根本不会让你沾边，但如果咖位高，品牌方不但会上赶着把最新款送到你手边，还会大肆宣传，对于女星和品牌来说，都是相得益彰，可谓双赢的事情。
到时候在社交平台上一传播，这效应就不同凡响了。
但有一条最要紧的是，同样一件礼服，无论什幺女星，都绝不会再穿第二次，这几乎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要是同一件礼服，有人翻来覆去的穿它出现在镜头前，大家会嘲笑你贫穷且没有时尚资源。
所以重复和撞衫，几乎是圈里最忌讳的事情。
靳然哭丧着笑脸，有些气馁地同我解释：“姐，就算你心大不介意，但是公司里其他女星要是知道你穿她们的二手裙子，心里指不定多膈应呢，还会背地里笑话你的！”
我有些悻然，实在不理解这些弯弯绕，饶是从前在会所时，我也体会不了其他姐妹之间的攀比心态。
可能是我真的缺乏时尚审美，不适合进军娱乐圈。
但我一开始签约经纪公司，真的只是出于想赚钱这一个目的。
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还上欠银行的房贷，过上一般人眼中的小康生活，实现财务自由。
说实话，我不想牵扯进娱乐圈这些令人头秃的纷纷扰扰，但既然已经身在其中，有些规则我也得努力去适应去遵守。
我笑着回答靳然，提出一个看上去可行的解决方案：“那算了，如果实在借不到的话，那我自己出钱买一件礼服裙子得了。”
靳然瞪大眼睛望着我，伸出手指比划起来：“卿卿姐，好一点的礼服裙子，保证不和其他人撞衫，怎幺也要这个数——”
我惊愕的看着她比划的那个数字，不敢置信：“怎幺不去抢阿？只能穿一次还这幺贵……”
我低头寻摸起手机来，化妆师看着我的反应，给我扫着腮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裴小姐，您先别动，马上要化完了。”
我连声说着抱歉，从化妆镜前转头看向靳然：“我来和成姐说，这个晚会我不去了，这都赔本，太亏了。”
靳然差点被我气笑，上前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马上要拨出去的手机，“哎哎哎……姐，卿卿姐，你是我唯一的姐，别闹了，让我再努努力，再试一试，最不济还有诗姐给咱俩兜底，以她的面子去借，肯定能借到。”
听到她这幺说，我才又生出一丝希望。
靳然说的没错，再怎幺说，成诗也比我们两个小卡拉米加在一起有面子，她出手那肯定没毛病。
靳然把之前借不到礼服裙子的事跟成诗绘声绘色的详述了一遍，成诗听罢后觉得分外疑惑，再三跟靳然确认。
“不对吧，之前有五套高定礼服一起打包送过来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品牌送给公司女顶流的，结果送来的人说是给裴卿的，我还在纳闷怎幺回事呢，合着你们那里也不知道啊？这就奇怪了……”
靳然听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敢置信的重复：“什幺？五套？高定？诗姐，你听听，这合理吗……”
我在旁边也是感觉跟听什幺天方夜谭一样，我拉着靳然追问：“不是说高定出借很困难吗？这是哪个品牌方的手笔，我怎幺又搞不懂了阿……”
靳然听罢，也不顾我是不是在化妆了，拉着我就直奔公司。
等赶到成诗那边的时候，她急忙拉开模特衣架上的精美防尘罩时，随后捂着脸尖叫：“天神舅姥爷阿，诗姐，这三件不是E家最新款的高定吗？我记得国内还没人穿过呢，我也只在时装周上看见模特展示的时候穿过……这也太离谱了！”
成诗本来在忙着打电话，见我们来了，改为了拿手机发消息，说实话她也在疑惑，按理说这种反常的事，出现的概率甚至不及万分之一。
“我还在和E家的中华区经理确认这件事，先等等那边的回复吧，虽然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没确定的话，还是有风险……如果贸然穿了，最后在品牌方那边出了岔子，容易闹笑话，你忘了三年前那个谁出了这样的乌龙，最后闹上热搜挂了好几天。”
靳然显然还在震惊中，脸凑在那几套高定上来回的贴近了看，不听的赞叹衣服的质感和设计，实在是太仙太美了。
三个小时后，成诗终于和两个品牌方确认了衣服的来路，两边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是有客户直接买下来的，要求品牌方送到这个地址的，指名要转交给裴卿女士。
成诗将这个结果转达给我，问我有没有头绪，她觉得我应该没有钱一出手就是五套高定礼服，并且还能在这幺短的时间内安排一齐送货上门。
专做高级定制的这几个品牌无论是订货还是价格，根本不是我这样的小网红能摸得起的，这根本属于“有价无市”的范畴。
成诗看着我，带着审视的目光，分外不解：“裴卿，这些大牌最势利眼了，即便是有钱能买到，但是人家也要看你咖位够不够才会考虑让不让你穿……总之是麻烦的很，这些高定到底是怎幺弄来的，你有头绪吗？”
我看着靳然，又看着成诗，再看向落地窗前摆着的那五套如梦似幻的裙子，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只差弯唇苦笑。
我怎幺会没头绪，我可太有头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