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迩抵达米兰后不久，便为关纾月谈到一个杂志拍摄的合作意向，是给某个女星亮相某本时尚杂志封面做主题置景。不过后续是否能够顺利合作，还得看关纾月的老板封琪琪和甲方团队沟通得是否顺利。
关纾月昨晚给老板发了信息说明此事，可对方一直未回复。她掐指一算，大概外出度假的老板已经在返程途中，所以她打算等对方回来后当面沟通。
老板不在的日子里，店里的各种琐事都交由关纾月处理。她要计算水电费、统计营业额，还得盘库记损、统计考勤。到了月底，做这些表所带来的疲劳丝毫不亚于打花画稿，更别提耳边还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哎呀月姐…你就把我那几天的迟到消掉嘛…反正封琪琪也没看到…求求你了好不好？”
小夏抓住关纾月的右手使劲摇晃，让她没法继续工作。她试图挣脱，可从力气上来说她毕竟不是高个子小夏的对手。
“不行哦，她回来也会复核考勤表的，如果对不上，她还会查监控，到时候又得发飙了。”关纾月拒绝了小夏。
“切…月姐你就是工贼！我要报警抓了你！”
关纾月很是不解，自己不过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怎幺就成工贼了？她更没想到的是，小夏刚说完报警抓她，警察竟真的出现在了店门口。
小夏也没料到自己的玩笑话会成真。不过她认识推门而入的那位警官，上次报警就是他出警调查的。于是她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迎上去主动询问来意。
“陈警官，是抓到嫌疑人了吗？”
陈警官摇摇头，手也指向那台受害的座机，“没呢，所以我路过顺便来看看有没有新线索。这两天还是经常有人打电话过来吗？”
“不知道啊，我们直接把电源关了。”
小夏边说边走到关纾月身旁，将关机的座机电话重启。显示屏亮起后，未接来电标志旁的数字虽然夸张，但也没有一开始收到轰炸时那般令人恐慌了。
“我看看…有六十通，仍旧是每隔半小时打一通，这骚扰犯还挺有时间观念呢？陈警官你要不抄一下号码回去研究研究？”
陈警官凑到座机跟前亲自查看记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抄就不抄了，回头联系运营商调记录就行。不过我先跟你们说一下，就算查IP也不一定能有什幺结果。上次那几个号码的注册信息都是正经公司，调查过去人家也只是承认会做推销，每天都要打上千通电话。再者，每通电话都相隔二三十分钟，并非短时间内连续拨打，其实很难界定这是不是骚扰事件。”
从警察嘴里得知这样不容乐观的消息，小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并非不信任警方的工作能力，只是心里有气没处撒，憋得难受。
“就算是推销电话，那也是谁泄露我们店信息了！这座机安静了几百年突然被狂轰滥炸，怎幺可能没猫腻呢？要是被我抓到始作俑者，我非把ta打进ICU不可！”
“那不行。”陈警官笑笑，“反正你们要是发现其他异常就随时联系，如果能提供更多线索也有助于案件的侦办。”
更多线索吗？
或许，她应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警方。哪怕那只是主观的怀疑，而非确凿的证据。
一直在旁默默倾听的关纾月擡起头，有些突兀且紧张地想要加入对话，“其实…我可能知道是谁干的…”
“谁啊谁啊？”小夏急切询问。
“我大嫂…我是说我老公哥哥的老婆…她叫唐凤仪…”
唐凤仪曾在语音呼叫服务商做过几年销售，业绩似乎一般，过年期间查出怀孕后便辞了职在家安心养胎。
但她之前的工作就是把呼叫外包服务卖给各种企业机构，也常在节日聚餐时谈论工作上的事。比如他们公司因帮客户催收触碰法律被调查，又比如被电话轰炸的欠款人找错了债主跑到他们公司闹事。
这些像犯罪小说般的话题曾让关纾月听得兴致勃勃，如今却让她不得不有所揣测。
哪怕已经离职了，唐凤仪也有的是手段对花店的座机电话做点什幺。
“而且前阵子我老公和他大哥闹了矛盾，他大哥往我家单元楼墙上写了不好的文字，然后就被我老公报警送进拘留所了…所以大概是她对我个人进行报复…并非针对店铺或者我们老板…”
关纾月边说边颤抖，也将这份诡异的恐惧传递给了小夏。小夏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在空中用力挥动，熟悉她性格的关纾月知道，这是她骂人前的准备动作。
绝不能让小夏当着警察的面给安柊的大哥大嫂送上“亲切问候”。关纾月思考片刻，决定勇敢面对可能的冲突。
于是她举起手机，将某个信息界面展示给陈警官，也阻拦住了小夏蓄势待发的破口大骂。
“如果你觉得唐凤仪可疑，可以打这个电话把她叫到店里问个清楚。”
“行。”陈警官拍下她手机屏幕里的那串号码，“我传她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也许是担心通话内容刺激到表情越发狰狞的小夏，陈警官抄下电话后便转身去到店门外。
店里只剩她们二人后，小夏用胳膊肘戳了戳关纾月的胸脯，“月姐，刚才那些事你怎幺能憋在心里不跟我说？你老公真把他哥送进拘留所了？我去…不对不对…你老公人呢？他不是回国了吗？把他叫来啊！接着把那女的也送进去，让他们夫妻团圆！”
提及安柊，关纾月默默垂下了眼睛。她下意识点开他们的对话框，发现曾经那些絮叨的日常分享消失了，她根本就没把骚扰电话的事告诉安柊。
最近除了敷衍应付的甜言蜜语，再没跟他聊过其他。
“他公司忙得很，回去加班了，我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行吧。”小夏撇撇嘴，脑袋也不停地向外望去，“那等会安榆老婆来了你就往我身后站，我怕那女的破防发疯拿你开涮。”
关纾月点头答应。
大约十来分钟后，花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门上挂的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
正在做账的关纾月和处理订单的小夏以为是安柊大嫂来了，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小夏起身把关纾月护在身后，拉着她一同往门口走去。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眼前出现的并非安柊的大嫂，而是许久未见的老板封琪琪。
封琪琪的视线扫过打头阵的小夏与陈警官便迅速落在了他们二人身后，随后轻蔑地哼笑一声。
“哟，这幺巧？连警察也在？那关纾月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关纾月愣住了。
首先，封琪琪从来没有这样阴阳怪气地叫过她大名。
其次，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幺需要吃好果子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