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抽烟,只是想把她支走。
再往前走,连衡知道,会有一群人在等着他。
布网,就需要撒网。
他以身入局,引得刚落地华国,恩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人刺杀他。
找的人是他身边跟他许久的兄弟。
虽然很早就已经知道,但是连衡走哪去哪都会把他带上。
操控的鞭,还是最终挥在了他的身上。
子弹入体,这一刻,连衡确定了他的背叛。手机被植入病毒,开机就会锁定位置。
恩纳不会放过在华国境内将他杀死的绝妙机会。
如若在社区内动手,那里住的上百人都将会死于非命。
连衡选择换个地方。
派出去一队人,首要目的是在他离开后,能够保证裴漾的安全。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他的部署再走,只不过最后一刻被恩纳逃掉了。连衡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逃又能逃去哪呢?
他派出一队人,去找恩纳。
处理完一切,在大厦等专机时,有人正为连衡擦着湿发,处理着感染的伤口。
灰而阴郁的天际,烟雨蒙蒙。雨水攻击着落地窗,屋内安静地听不到旁的声音。
过了没一会儿。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三五成群的高个男子进入房内。派出去的两队人,都已经回来。
为首的黑人走到主位旁,俯首汇报:“We protected Miss Pei in the dark, but she was going to the police station, and we kidnapped her without authorization.”(我们在暗处保护裴小姐的安全,只是她要去的是警察局,我们擅自把她绑架了)
话刚落下,连衡顺着队伍,看向中间,那里赫然绑着一位女子。
她的嘴巴用黑色胶带贴着,双手被镣铐锁着,黑色长发湿哒哒地粘在头上,出门前干爽的衣服也变得又潮又皱。
仿佛受到惊吓,神情很不安,此刻可怜兮兮地摔在地上。
另一队,为首的白人站在左侧,指着自己带回来的人:“Enna\'s mouth never stopped, and I greeted him with socks. Mr., you won\'t blame me.”(恩纳的嘴就没停过,我用袜子问候了他.先生,你肯定不会怪我)
顺着手指的方向,恩纳是位有着金发的混血男人。因着嘴上捆绑着的袜子,此刻两只褐色的眼睛恹恹地皱着。
连衡收回视线,望向伤口处,见已经包扎好,示意面前的医生站一边去。
没了碍眼地东西在他眼前晃,连衡下令:“Move her a chair.”(给她搬个椅子)
主位上的人发了话,有人迅速照做。
地上的恩纳听此,呜咽声哼哼唧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再说:我呢?我不用做凳子吗?给我个凳子!
虽然都看懂了,但没有明眼人理他,都把恩纳当空气。
连衡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他拿过毛巾,起身。皮鞋踩在黑色的羊毛毯上,迈得特别稳。
裴漾看着他向她走来,整张小脸布满恐慌,仿佛下一秒积攒在眼眶里的水痕就能流下来。
连衡把毛巾照在她的头上,沉默着帮她揉起头发。
过了会儿,才听他说。
“还是,不规矩。”
揉搓地手法,力道很温柔,但连衡的沉默却夹杂了怒火:“我把害怕给你捎走,你又给我送回来。这可不能说,是我食言。”
阴影下,裴漾大气不敢喘,惊红了眼睛。
在确定她的头发不在淌水后,连衡接过手下递来的披肩,围在她湿透的身躯上。
她在他的手里发着抖,打着颤,像是冷极了。但连衡知道,并不是这样。
连衡想起什幺,手摸进她腰腹处,拿出一盒烟。
烟盒还很干燥,可她的衣服却都是湿的。他拆开包装,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没点烟,只是咬着,就这幺一个行为,吓到了不远处的古山:“二爷,此人信不得。”
连衡没有说话,在沉默中将烟点燃,猛抽了一口,盯着她的眼睛对手下说:“Go to her house,Bring her ID card and passport.”(去她家,把她的身份证、护照拿来)
裴漾在他的话里擡起了头,眼神中透露着迷茫和忐忑。
“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衡平淡道:“猜猜?”
裴漾转动起大脑,护照,护照……他要把她带走?让她非法入境?不对,一定不是这样不堪的手段:你要做什幺!
连衡瞧着她眼睛里的情绪,淡淡地笑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回到主位,坐下后,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缸里。
连衡凝视落地窗外的风景,静默着。
屋内的人见此,习惯性地都退出门外,只留着那两个被绑着的人。
恩纳蠕动着躺倒,使自己能滚起来。然后滚到连衡脚边,脸贴着地,搓着把袜子往上拱,直至能开口说话。
“Hearn……Hearn, I\'m wrong. I hope you can forgive me. I\'m really wrong.”(哥……哥,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连衡擡脚踩在恩纳的背上,神情淡漠:“I will take you back to California, Die at home. It\'s also your return to the root.”(我会把你带回加州,到家死,也算你落叶归根)
听到死,恩纳怕极了,哭泣着求饶。
连衡没有动摇,就算他哭得情真意切,也没有动摇杀他的决定:“Shut up, Keep crying?I don\'t mind killing you here.”(闭嘴,继续哭?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脚下的恩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但还是能看到他抽泣地肩膀一抖一抖:“I knew it, You bastard will kill me sooner or later!!”(我就知道,你个杂碎迟早要我的命!!)
连衡撤回背上的脚,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那就,坐实。”
随着话语的落下,枪声紧跟着响起。
门外的古山听到,推门进入。
“擡走。”
古山叫来几位兄弟,听命行事。擡起地上的尸体,留下一滩血关上了房门。
事情发生的突然,刚刚还聊地好好的人就这幺没了?裴漾完全不理解,到底哪句话触了他的逆鳞!
——那幺她呢?
裴漾的脸色倏地苍白如纸。
处理完那具尸体,古山返回屋内,向连衡汇报,因着雷电天气影响,专机要在凌晨左右才能到达。
事情说完,古山不自觉把视线落到被绑着的女人身上,见她还是一副错愕地样子,问:“二爷,那个女的?”
连衡微微擡起下巴,想起刚刚裴漾的样子,说:“去楼下看看,有谁还没下班,找个女生上来。再准备一身衣裳。”
古山眉头一跳,恭敬应下,出去找人去了。
连衡起身,迈过地上的那滩血,去到裴漾身后,用钥匙将她手腕上的镣铐解锁。
他提起那副冰凉的手铐,走到垃圾桶旁,扔掉。紧跟着,连衡随性地坐在办公桌上,一直看着裴漾。
裴漾无法忽略他炙热地视线,垂下头,逃避着。
还好古山办事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他带着一名女子和保洁一同进入房内,指挥保洁去处理地上的污垢。
连衡倦懒地扫了一眼员工,指着专属于他的室内,说:“把她带进去,好好洗洗。”
女人上前揭下裴漾嘴上的黑胶,裴漾张口第一件事就是拒绝:“我自己可以,不用找人看着我。”
连衡本意其实并不是找人看着裴漾,在他的生活习惯里被人伺候洗澡是常有的事,既然她不喜欢,他摆了摆手,让员工站在室外。
再次出来的时候,裴漾穿着换过的长裙,毛巾包裹着湿漉漉地长发。
洗干净的裴漾,长得很漂亮,是个气质型的清冷美人,骨子里藏有坚韧之感。压根就跟外面那种艳俗的妖孽不搭噶,女人默默收回对裴漾是爬床的评价,识趣地离开。
裴漾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擡。只敢看着地上的光影猜测着,他还在原位没动。
连衡望见那双脱在门前的小脏鞋,眼神偏移到她的脚上。白皙细腻地脚趾微蜷着仿佛在昭示着她的紧张。
——如同初见时。
连衡轻叹,沉默着走进室内,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俯身放在她脚前。
随后,直起身的颀长身影如同一座高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裴漾仰起头,察觉到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逼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他俯瞰着她,眼神没什幺温度。
裴漾的心境有些许凌乱,终是向他道了歉:“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没有错。”
歉是道了,但她骨子里还是倔强的。
连衡瞧着她眼神里的水光,皱眉:“旁观不好吗?”
裴漾缄默无言,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她身处在这里就是证明。
两人暗自较着劲,执拗地样子谁也不输谁。
或许他也是知道答案,沉默着移开视线。
裴漾看着拖鞋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她心一横,将鞋穿在脚上,在屋内挑了一个角落,安静坐下。
连衡冷眼看着她的行为,心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状态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夜晚。
怨得了谁?
连衡寂然,他活得像疯子,早已经没什幺在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