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给我赶紧滚出来,送你弟去兴趣班,现在都几点了啊,怎幺好意思起得比你弟还晚,是不是还要请几个保姆伺候你啊。真把自己当大小姐啊……..”客厅里传来阵阵骂声。
卧室里有独立卫浴,之前祝父为了迎接女儿的来临便把家里的主卧改造成公主房。
浴室里,祝宁用清水泼在自己的脸上,擡头看向镜子,镜子中倒影出一张稚嫩的鹅蛋脸,桃花眼微微上扬,小巧的鼻子,饱满的嘴唇。这是十八岁的祝宁。
祝宁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浴室,在卧室翻找到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裙底绣有几朵蓝色小梨花,这是祝宁生母许兰绣的,祝宁坐在床上看着衣柜里各种款式的裙子,都是许兰送给祝宁的。
小时候祝宁看着漫画书时总是幻想自己可以像公主那样拥有满衣柜独一无二的裙子,许兰知道后便经常给祝宁宁做各种款式的裙子,再加上许兰本就是一名设计师,给祝宁做的衣服既好看又时尚。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陪伴自己的一生,直到五年前,许兰患上胃癌不幸离世,许兰去世后,家里总是异常冷清,沉重的痛苦也冲淡了父女之间的情感。
直到三年前的一个晚上,祝国军带着一个7岁的男孩回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道“宁宁,这是你弟弟。我希望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这一消息像一刀刀冰刃刺向祝宁的心脏,她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消耗这一消息。
“爸爸,妈妈才走了5年,她才刚走……
为什幺?
你为什幺这幺对我们……“
开口声音生涩得祝宁都快觉得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所面对的一切都在告诉祝宁一个事实,她心中那位好丈夫、和蔼可亲的父亲出轨了。
祝宁只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只觉得这个家陌生极了,祝宁推开门跑了出去。她站在马路旁看着来回穿梭的车辆,招手拦下一辆出租直奔清环园,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倒流的景象,脑海里突然闪出一词“更新迭代”,祝宁只觉得讽刺极了。下车后,跌跌撞撞跑到许兰的墓碑前,天大的委屈像雨水似的扑面而来。靠坐在母亲的墓碑旁,看向远处黑压压的树林,祝宁感觉整个人生都沉没于一片黑暗中,她紧闭双眼时,早已泪流满面………
时间骤然停止,风声、鸟叫声,掩盖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祝宁睁开双眼,用手轻轻抚摸许兰的照片,冰冷的触感让祝宁瞬间醍醐贯醒。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祝国军对许兰的刻意冷漠,永远把忙碌工作当作借口,忽视疏远妻子。
许兰和祝国军是从校园到婚纱,记得许兰还没查出胃癌晚期的前两年,祝国军总是以工作很忙为借口不回家,许兰刚开始既心疼又理解自己的丈夫,几次到建筑公司给丈夫送饭,同事却告知,不在公司,许兰好几次跑空后,便不再去了。
从小到大都是许兰接祝宁上下学,很多同学都以为祝宁是单亲家庭。祝宁刚开始不以为意,次数多后,难免和许兰抱怨。
许兰总是很温柔地说:“宁宁,爸爸是一名很厉害的建筑师,平时都得在工地上,难免有时候会忙忘了和你的约定,但是,他是做自己热爱的事业,我们作为家人应该支持和理解他对不对。等爸爸回来,妈妈就和他沟通一下,抽时间多陪陪我们的宝贝。”说完便在祝宁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祝宁抱着许兰将头靠在肩膀嘟囔道:“好吧,好吧,知道了妈妈”
后来祝国军基本不着家,面对许兰的关心也是非常的烦躁,仿佛变了一个人。或许他依旧是祝国军,只是不再把自己当成许兰的丈夫。冷漠、不关心成了刺向许兰的利剑。
后来许兰生病住院,祝国军依旧忙于自己的事业。许兰到死都以为祝国军忙忙着凑自己的医疗费,而自己却什幺都不能做,陷入极度自责中。
住院的那段时间,基本都是祝宁在旁守着许兰,那时祝宁才十岁,懂得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知道许兰是生病,却不知道生的什幺病,不明白为何母亲日渐消瘦,父亲总是推脱到医院来照顾母亲。
许兰病重进icu的那天,祝宁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出现许多祝宁不认识的亲戚,直到许兰宣布死亡,医院的过道依旧喧闹,仿佛那是一道无关紧要的消息。
祝宁那时还不知道医生口中那句“我们尽力了”意味着什幺,护士将许兰推出来时,祝宁跑过去抓着许兰还带着余温的手,轻声道:“妈妈,你痛不痛啊,
妈妈,为什幺叔叔婶婶都来了呀,
妈妈,你饿不饿”
医生见状立即将祝宁抱走,祝宁那时还以为妈妈只是累着了。
在那个很平常的夜晚,祝宁失去了她唯一的母亲
第二天祝国军才来医院取走许兰的遗体尸体。直接送去下葬。
直到第二天晚上,祝宁跑到住院部,发现许兰不在自己的病床上,急忙跑去护士站询问,“姐姐,你有看到我的妈妈吗?”
护士蹲下来摸着祝宁的头安慰道:“你妈妈被爸爸接走了”
祝宁眨着眼睛笑着向护士:爸爸终于来接妈妈了,姐姐我们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谢谢你照顾我和妈妈,我会想你的“说完便在护士的脸上亲了一口。
护士看着祝宁沉重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定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小女孩,对不对”
祝宁坚定地回答:“我会的,姐姐”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祝宁都在找妈妈。无论怎幺找,都找不到。
在许兰去世的很多年里,祝国军基本不着家,给祝宁请了家政阿姨照顾。逢年过节也只是吃顿便饭,便以工作为借口离开。
直至今日,父女之间的情感所剩无几。
祝宁回过神,便站了起来,对着许兰的墓碑道:“妈妈,这是爸爸欠我们的,他只是失去了一个妻子,他可以再娶,娶不尽的妻子,生不完的孩子。他甚至不会感到亏欠,我一定将所有事情查清楚,我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会保护好自己,让我痛苦的,我数倍奉还。
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就请保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