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她赤脚踩在湿滑的围栏上，白色连衣裙被风掀起，乌黑的长发被雨水浸湿。
“昭昭别哭，姐姐走了。”她回过头冲着蜷缩在阴影中的女孩微微一笑，随即纵身跃下，单薄的身影像一只破碎的白色蝴蝶，被风无情地卷向地面。
“姐姐！不要！姐姐！”女孩冲过去，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裙摆，却只看见一地猩红。
“滴滴滴……”
尖锐而急促的声音响起，将顾昭昭从梦境中拽回现实。
她皱了皱眉，伸手在床头摸索着，指尖触到冰凉的闹钟，按下停止键，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寂静。
翻了个身，顾昭昭望着天花板发呆——沈清清死了，死在了去年春天。父母离异后，八岁的顾昭昭改名换姓，漂洋过海，跟着母亲去了南半球的赛罗米达洲，而沈清清则跟着父亲，留在了A市。
顾昭昭掀开被子，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夹杂着寒意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长发。
深吸一口气，顾昭昭转身走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清水，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她思绪翻涌，想起姐姐的葬礼上，她那西装革履的丈夫故作深情地接受慰问，仪态端庄的婆婆不停用丝帕捂着鼻子说：“可惜那孩子了。”所有人都坚称沈清清有抑郁症，就连父亲沈茂山也常说“她精神不正常”。
顾昭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换上衣服，离开了家。
上班的路不远，不到十分钟，顾昭昭就来到了荣丰大厦入口，她擡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转身走进电梯。
今天是实习的第一天，顾昭昭按下数字“7”，镜子倒影中，她刻意染黑的长发被别至耳后，修身的白色连衣裙领口微微敞开，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条小海豚吊坠，清纯又不失明媚。
“叮——”电梯停在七楼，顾昭昭走向大厅，目光落在身穿套裙的女子身上：“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顾昭昭。”
“叫我Mary就行，跟我来吧。”棕色大波浪女郎擡眸打量了顾昭昭一眼，递过一张表格，语气懒散：“准备两张一寸照片，拿到人事部去定制工牌。”
顾昭昭点点头，“嗯”了一声，默默跟在Mary身后。视线中，Mary修长的身形呈现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步伐轻盈而从容，一头卷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这是你的办公区，隔壁是秦总办公室”，Mary交代完，又带着顾昭昭来到总裁办公室，“秦总每天早上9点半左右到达公司，一来就要喝茶，以后你负责”。
顾昭昭一一应下，Mary交代完，转身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顾昭昭一人，她将茶具清洗干净，煮水烹茶。通透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顾昭昭静静望着窗外，三面落地窗将江景衬得像幅流动的水彩画。
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顾昭昭收回思绪，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清纯的模样，俯身倒出一杯茶，她胸口的小海豚项链也随着动作轻轻跳跃。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木质香调混着一股雪松气息，在距离顾昭昭半步之遥骤然停滞。
顾昭昭停下手里的动作，擡起头看向来人，男人身形颀长，五官深邃，薄唇轻轻上扬，白色的衬衫随意地散开了两颗纽扣，视线直直地落她的身上。
“秦总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顾昭昭”，她弯腰递过七分烫的茶水，“秦总，您的茶。”
男人神情微动，这才收回视线，径直在顾昭昭对面的椅子坐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杯沿，若有似无地触碰了一下顾昭昭僵直的指节，看见女孩指尖轻颤地收回手，男人眼中升起一丝笑意。
秦枫“嗯”了一声，接过茶碗，捏在手中把玩，茶叶的清香伴随着热气氤氲开来，半晌缓缓吐出一句：“你先出去吧。”
顾昭昭起身，如释重负，关门离开。秦枫的目光却从她起身那一刻便紧紧跟随，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顾昭昭垂下眼帘，走进助理办公室。刚坐下，手机便微微震动，她垂眸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7月5日19:00，蓝湾泳池C区已预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