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墨利诺厄躺在厄瑞波斯入口的传送阵里。
仿佛有一连串的克洛诺斯手牵着手在她的脑子里蹦迪,头痛欲裂的同时,少女回忆刚才发生的种种……
克洛诺斯再次得手了。墨利诺厄本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直到看见了自己的手掌。王女不可置信地摊开手掌,经年累月苦训留下的茧子证明这就是她的身体,可虎口却没有任何伤疤——自己亲眼看见他咬下了一块肉,为什幺完好如初?
更奇怪的事情随脑海涌现的大量回忆而喷发,王女意识到这具身体实在太……僵硬和脆弱了。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行动的夜晚……
等一下,第一次?
没来得及琢磨,墨利诺厄就被无尽的思潮湮没——
厄瑞波斯寻常的夜晚。
这是你第一次行动,为了今夜你已经准备了很久。
“为我的家人报仇。”你喃喃自语,从传送阵出来后,毫不留情杀掉身旁那些烦人的白色怪物。呢喃者是堕落的恶灵,游荡在厄瑞波斯的森林里,它们的本质已经部分与周围的树木融合在一起,尾端长满了苔藓,躯干有突出的树枝。
微风拂过树枝发出的寂寥之音,你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暗灵早已逝去,唯有飘渺的情感仍然弥留于世——
你一边躲避它们的接近,一边举起手中的戴斯奇拉。在暗夜武器中,戴斯奇拉是在你接近时最先醒转的。她属于你。你也是最熟悉她的。挥舞这一柄从不应该被使用的武器是什幺感觉?她在混沌之中铸造而成,原本是作为最后的预防措施,在迫不得已之时将她同为武器的兄弟们折服。
手中的魔杖愈发闪耀,紫水晶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在你低声吟诵中,为你劈开一条血路。
周身的恶灵在刺眼的白色光芒下消散得无影无踪。还没等你喘息片刻,陌生的记忆突然充斥、挤压在你的大脑中,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你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的老师赫卡忒也没有教过你如何应对这个意外,在转念一想后,你就有了决断。
你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最开始的魔法阵里,你庆幸还没有离家多远,这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已经压垮了你的精神……你相信自己没法再凭靠自身念咒回到三岔路口了。
在你唤醒魔法阵的间隙,你便昏迷了过去。
这一定是克洛诺斯的阴谋!该死的克洛诺斯!墨利诺厄如今是确信克洛诺斯将自己送回了过去,一切的开始,行动的第一夜。一千零一夜的心血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她的心情糟糕透了。不仅施展不出更深奥的魔法,即便咒语早已熟读于心;而且这具身体也孱弱到无法拿它来硬碰硬,又得重头再来了。
更令墨利诺厄恐慌的是,自己的心智也在逐渐倒退回至从前,是这具身体为了同频而做出的微调吗?她居然会沉不住气,居然看见眼前早就杀过无数遍的怪物尸骸会有呕吐的想法。
不行,墨利诺厄心想着,必须立马回到三岔路口,和老师好好商议。
可就在王女打退堂鼓的时候,背后突然窜出来一只濒死发狂的呢喃者,凭借肌肉记忆少女拿起戴斯奇拉就是一通乱捶,直到脑浆四溅,墨利诺厄才收手。
原来刚才的你并没有真正的清扫完所有怪物,这只漏网之鱼要是在自己昏迷时出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墨利诺厄的心不受控制地扑扑狂跳,她本不应该那幺恐惧,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恐怕回不去了。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悲观。难道这也在克洛诺斯预料之中吗?
不!克洛诺斯错了!他一点也不了解你。他以为倒转时空能折断你的羽翼,让你沉浸在前功尽弃的沮丧中——恰恰相反,这为你的愤怒更添了一把柴火,你已经恨不得重新回到塔尔塔罗斯向他复仇了。
墨利诺厄站起身来,理清思绪后心中豁然开朗。无非是重头再来罢了,比恒心,她坚信自己比克洛诺斯更胜一筹。
就在墨利诺厄拾起戴斯奇拉的顷刻之间,一股陌生的威压降临于她的眼前,那是一个金色的光团,如焰火一般熊熊燃烧。而它的圆形镂空底盘似乎是黄金铸造,一个巨大的印记悬浮在上面。这是来自奥林匹斯的赐福。从前自己只在老师的只言片语里捕捉过,她不想要把你幸存于世的消息告诉奥林匹斯。自己也听从她的意愿,以至于对山上的亲戚不甚了解。但这个时空的你显然有自己的主见:墨利诺厄透过记忆望去——你瞒着赫卡忒,让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去给奥林匹斯通风报信。
眼前这个赐福就是最好的例证,看来阿尔忒弥斯最终还是将你的身世告诉了她的孪生弟弟和她的家人。墨利诺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即便脑海中早将咒语熟读于心,也经历过无数次如今夜一样的战斗,但这还是头一回见亲戚,难免还是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