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泽沉默不语,满是探究的目光静静凝视逃避的她,寂静的压力无声蔓延开来,附近的人都朝他们侧目观察起来了。
裘洛蒂了解他的占有欲,但是她心里不知为何乱糟糟的,不太愿意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僵持的局面尽显压抑,姬薇打破这冰冷的沉默,「夫人才刚醒,让兰娜再检测一次吧,以免存在着我们都不懂的病症。」
「好呀,就这么办!」闻司闵开口附和,叫人传达消息带洛兰娜过来。
来人主动上前,淡淡地说着:「不必劳烦,我在不远处都听见了。」
「夫人,请跟我来,详细做个检查,以免会再复发奇怪的病症。」
其实洛兰娜更多是为了寻个正常的借口,隔开这两个莫名其妙起冲突的情侣。
就算她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但看得多了直觉也变得异常敏锐,在她看来根本只是情人之间的小矛盾罢了,各自冷静一会后压根不会有事。
「洛姐姐,需要我帮忙吗!」贝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也好,进来吧。」洛兰娜招手,等人进来后拉起帐篷,摆放上已占用的牌子,这样周围的人会自动避开这顶帐篷。
而裘洛蒂一听见她的姓氏,僵硬的转头盯着她,在和她对视到的那一瞬间,裘洛蒂张口轻声探究:「妳,姓洛,春之国贵族的洛氏吗?」
洛兰娜平静的脸上不显情绪,却隔了好一会儿才否认,「不是......我的名字和人类世界的族谱没有关联,这个名字是抚养我长大的精灵替我取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抱歉!」裘洛蒂忽然想起蓝泽介绍时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突兀的问题很不应该脱口而出,毕竟她自认为和对方没有深交的情谊,探究这种私事非常不礼貌。
洛兰娜不介意,自顾自地摆弄器具,过了良久徒然对坐立不安的女人说:「没关系,不必感到歉意,我并不在乎这件小事。」
裘洛蒂克制的目光突然放肆了一下,瞧着她的面容仔细打量,后者心里一清二楚,故作全然不知,专心的处理手上的任务,清冷的表现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没做任何事的贝芽却注意到了,洛兰娜的神情似乎更紧绷,行云流水的举止透露一股淡淡的急躁,她不确定是不是理解错了?
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双有些好奇的眼睛时不时左看看又往右看看,来回不过四回洛兰娜完成了报告,略带恼羞的眼神扫向她!
贝芽讨好的笑笑,收回目光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安静的正坐像是一尊石像。
「请问,能否告诉我,我的报告和上一次有何不同之处。」裘洛蒂眼也不眨,看着神韵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她毫不掩饰探寻的动机。
「妳体内的魔力渐涨速度高于预期值,但掌控力的数值似是远高普通人的进步程度,总体来说恭喜妳,好好保持。」
裘洛蒂没在这件事上应答,而是说起了和她没任何关系的家常,「在我记忆中,母亲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感情很好却又难敌命运的残忍之刃,一次接一次亲人发生意外。」
「妹妹失足落水,姐姐在婚后难产而亡,弟弟九死一生在外流浪数十年,我母亲当时家族式微就是因为同胞的不幸与殒落,即使嫁给父亲也难逃民众不知全貌的议论,可我后来才清楚,这一切的不幸皆因我而起。」
裘洛蒂直视她平淡无波的眼眸,亲手揭开心底的伤疤也在所不惜,「我偷偷比对过这些惨剧发生的时间,分别是母亲怀我公告于世的喜宴当天、我降生之日的傍晚、百日宴的清晨的黑夜时分。」
「最后的亲人,死于我的身分暴露后的审判之日......」毫不避讳提及内心深处最长的疤痕,哪怕从头撕裂她也要说下去:「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一幸免,所以我希望这世上能有我不知情的血缘亲戚,逃离身为诅咒之源的黑暗之子,带着本该由这人继承的遗产,去过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扯下藏在心口处的一枚钥匙,蓝泽为她秘密守护的贵族遗产,这把钥匙不知为何突然交给她,原以为他是为了她所留的念想,竟然从没想过他做的事情远远超过了她所想像的范围。
仔细思考,她入狱之后的专属牢房远离其他囚犯,从未见过除了送饭的妇人之外的人物,压抑黑暗之子力量的禁制却不感觉巨大的痛苦。所有的安排,都是他默默无名时给予的无声的爱。
「所以,我怎么认为、怎么做,他都会保护我,同样会尊重我的选择,支持、鼓励我!」
「妳不承认也好,便不会跟我扯上关系,但是这把钥匙我已经决定了,赠与我认定的人。」
失踪舅舅回归领地露面后,十日之间循序渐进的发疯,彻底疯癫不识任何一人之后,隔天暴毙在被囚禁的铁牢内,他脸上带着难得的安详骤然离世。
裘洛蒂还记得当时他的掌心死死紧握,用指甲的月痕印出一个蝴蝶结的痕迹,偏偏在她眼前松开手,她深深记下这件小事。
现在她才能瞬间想通不相关的细碎琐事,她的舅舅失踪期间无人找出一丝消息,在外娶妻生子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