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司机在听到地点是酒店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向徐远远的眼神中带了些打量。

徐远远不是没看到那恶心的眼神,她很清楚司机心里在想些什幺。

在这三四线小城市里很少有半夜不回家住而去酒店的人,尤其像她这样年岁的女孩,一般都会被家长要求不准在外面过夜,除非是做皮肉生意。

可是,她现在顾不上这幺多,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即将喷泻而出的自毁。

到达酒店时,徐远远就看见有个男人站在门口,黑色的长款风衣被风吹开衣摆,高龄的黑色毛衣遮盖住整个脖颈,额前的碎发在风中时不时撩开露出光洁的额面,神情淡然的看着来车的方向。

“一共十五。”司机的口气已不像刚上车那般和善。

徐远远直接扔下二十元的纸票后下了车,关门时用力一甩,也不管什幺反应直接走向了等待许久的人。

“我自己找的到路。”站定,她才擡头看他,瞳孔微闪,眼里全是假装地镇定。

“我知道,身份证带了吗?”江柯自然看见了司机鄙夷地眼神,嘴里叽里咕噜地估计也不是什幺好话。

“电子的可以吗?”

徐远远出门什幺也没带,就连手机和外套都是母亲追出来送到她手里的。

“可以。”说完,江柯转身带着她去登记,徐远远则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江柯也不急,在登记台前等着她走到面前。

“傻站什幺,登记啊。”看到她跟个木头似的没什幺反应,江柯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远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主动走向了狼窝虎穴,这时再想反悔都有些难了。

心一横,在手机相册找到身份证存件后直接递给了前台。

前台扫了身份证后才把房卡放在柜台上,徐远远刚想拿就被江柯夺了先。

江柯拿着房卡也不管她是否跟上,自己径直走向了电梯,他在给她一次后悔的机会。

电梯里,两人双双沉默。

江柯闭着眼睛靠在电梯一旁,而徐远远则是站在另一旁,悄摸摸地时不时打量着他。

12楼到了,江柯看都没看一眼,依旧先出了电梯走在前面。

房间离电梯很远,因为已经是凌晨的时间,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到了房间后,江柯从口袋拿出房卡刷门却没有先进去,而是用手抵门等着后面的人。

徐远远走到门口时,在此刻停住了脚步,最后一脚她到底要不要迈,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就像上次醉酒献祭一样,她现在所有的理智都被脑海里的自毁意愿所掩盖,她带着不清醒踏出了她认为的最后一步。

进了房间后,徐远远不知道该做些什幺,只是傻愣愣的站在中间,直到沉闷的关门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别紧张,坐。”江柯脱下厚重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从冰箱里给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放在了她的面前。

徐远远此刻乖巧地如同绵羊,他说什幺她便做什幺。

“怎幺不说话了?之前见你的时候不是口齿满伶俐的嘛。”江柯坐在她的对面,困得眼睛都有些发涩。

“说什幺?”徐远远擡头茫然的看着他,“那个,在酒吧你付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来就是为了还钱?”

“一部分。”

“那另一部分呢?”

“另一部分,我想……”

“想什幺?”江柯擡眉与她对视,眼中的血丝就这样映照在她目光中。

“实践。”

说他是恶魔撒旦一点也不为过,循循善诱间就引出了她真正的想法,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引诱,他只是在让她说话,说她自己的话而已。

“为什幺?”江柯继续追问,他不确定徐远远是因为想要好奇而去尝试,还是她真的喜欢这种活动。

“我不知道。”徐远远聒噪的心又多了一丝烦躁,她就是想要真切地感受痛觉在身上回荡,早知道如此麻烦,她不如自己找个地方了。

“这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它自己的原因,如果你没有想清楚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那我去找别人。”她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那股强烈的焦躁感快要将她吞灭了。

“好啊,我不保证你遇到的都是像我这幺有原则的人,等你被人抽的满身伤痕的时候最好不要哭着后悔。”

江柯也不拦着,她是个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只是有些天真,对待社会仍有些小孩子的幻想。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简单提点一下,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来决定。

“你在恐吓我?”

“你自己有手机,会上网,可以查查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远远在接触圈子的时候就看过不少,她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情况都存在,只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幺要来找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幺要实践,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疼痛感,自残已经满足不了。”

徐远远回应他的目光,眼睛湿润,她在刨析自己的心,虽浅却痛。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疼痛,而是冷静。”

江柯一针见血直接点出了问题所在,人在冲动时,总会做些自我伤害的事情。但是冷静之后,就会后悔自己的行为。

如此,陷入了恶性循环,难以自拔。

“我冷静不了了。”

“那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徐远远不知道除了割裂在身体上的痛觉以外,还有什幺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自己已经束手无策了。

“好。”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也提前和你讲清楚,今晚的行为不会涉及性,而且我也不会像你在视频中看到的那种动手打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违抗我的任何命令。但凡有一次,所有的全部作废,你也不要再来找我,能听懂吗?”

江柯此时才正经坐起来,语气也不同以往的严肃。

“能。”

“很好,现在脱掉外套去阳台边跪着。”

房间内暖气很足,她只是待了一会儿,额头鼻尖就已经有些细汗。

徐远远听到让自己跪着,虽然有些排斥,但想起他刚刚说的话,犹豫间还是脱掉外套后走到阳台边。

她看到床边椅子上有个靠枕,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在腿下时,身后的人看出了她的意图。

“直接跪。”

徐远远赌气般硬生生跪在地上,膝盖砸在地面的声音沉闷,却清晰。

黑色最是低调,也最能凸显其它。江舟轲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皎洁清澈的月光投进屋内,照在她身上。

小城市没有夜生活,时间一到,这座城市就像被拉了电闸般熄灭了所有灯光,唯独留下公路旁两侧的路灯闪耀着昏暗的黄色。

她在窗边跪着,江柯便回到卧室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这次来这,只是为了重新估测投资项目旗下小工厂的价值,原本这样小的事情不需要自己亲自来,但手下的人个个都抽不开身,哪个手里的项目都比这个急。

最近事情已经到了结尾阶段,还差一个发回总部的报告。

会客厅与卧室之间的门敞开着,卧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是唯一的声音,很像助眠音频。

手机在外套里,徐远远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小腿麻木没有知觉了。

她现在只想起来,躺在沙发上揉揉僵硬的双腿。但一想到和他的约定,背又坚定的挺直了起来。

看着窗户上自己的身影,她又想起了那个梦。

不同的是,她现在不是赤裸着,身后也没有人在盯着自己。

蜡油滴在身上的痛觉,虽然在梦中,但回忆起来依旧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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