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空袭

夏老娘虽是忽地发动，但离预产期却也没几天了，生产也算是顺利，是以纪百泉得了消息到医院时，夏老娘已是诞下一儿一女。

“梨花，辛苦了。”纪千流温柔万分，拿了帕子擦拭夏老娘额头。

“那是……”夏老娘产后虚弱，但状态却是不错，“我看看孩子呢。”

玉珍见病房内气氛温馨，不由低头笑了笑，安静地退了出去，却正巧碰见纪百泉和一英气十足的女人。

“百泉叔。”玉珍唤了一句，接着好奇地看向他身边的女人，“是田小姐吗？”

田如意笑了笑，“我是。”

“吃饭了吗，玉珍，”纪百泉眉头微皱，“嫂嫂发动得匆忙，家里怕是还没用饭吧。”

玉珍摇头，顿了顿，“千流叔也还没吃呢，我出去买点吃的吧。”

“一起。”

田如意眯了眯眼睛，视线在纪百泉和玉珍身上来回跳跃，随即挑眉，“我知道医院外面有家馄饨不错，我带路吧。”

三人一同朝外走去，纪百泉几欲张嘴说些什幺，终究克制住了自己，他怎能因为一己私欲影响组织的利益呢……

在察觉到几丝若隐若现的视线时，他深深吸了口气，上前几步，田如意垂眸，挽住了男人臂弯。

玉珍见状，眉头却是微凝，百泉叔和田小姐的双手未免也太僵硬了吧，倒也不是她火眼金睛，而是刚刚才见过夏老娘和千流叔的真情流露，再看到这番虚情做戏，难免瞧出一二不对来。

但她却是什幺都没说。

过了几日，夏老娘已是出院回家。玉珍每日倒是多了些事得做，那就是亲亲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生活滚滚向前，并没有掀起什幺波澜。似乎在离开当初那个暗潮涌动的省城后，一切都变得平静起来。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富家小姐，向来是没什幺烦恼的。

市中心公园内，玉珍正与几位同学一同野餐，倒不只是女同学，还有因不放心一群姑娘出门玩，特意跟上的同学兄长。

邱秋摆弄手上的飞盘，“玉珍，我们来丢飞盘吧。”

“好啊。”玉珍笑道，起身时，却瞧见一对男女熟悉的背影，她垂眸，视线若隐若现地瞧。

那对男女在一处面包摊前停下，玉珍眼尖，竟看到那摊主塞了一张纸条进了面包当中。

玉珍心头猛跳，一时分神，差点被飞盘砸中脑袋，好在同学兄长一把接住，“没事吧？”

“没事吧玉珍！”邱秋连忙冲上来。

“没……”玉珍一顿，却是挑起下巴道，“那你得请我吃东西，”她擡手指向面包摊，“请我吃牛角包吧。”

“好啊好啊！”有同学跟着起哄，“我也要吃啊，邱秋！”

“行！我请客！”邱秋大气道。

一群青年嘻嘻哈哈的朝面包摊走去。

百泉叔已是和田小姐离开了，玉珍略松心神，在众人挑选面包时，她不由打量起摊主来，非常普通的面貌，属于放在人群中便难以发现的长相。

摊主察觉到玉珍探究的目光，友好地笑了笑，十分憨厚可亲。

玉珍接过邱秋递来的面包，随口道，“老板你手艺不错啊，会做洋馒头的国人不多呢。”

摊主擦擦额头的汗，笑道，“挣些辛苦钱罢了。”

附近还有卖汽水的摊子，同学兄长说了句请客，众人便又高兴地转换了阵地。

玉珍心头有事，到底没藏太住。

“怎幺了？”邱秋啃一口牛角包，问道。

“没什幺。”玉珍摇头。

“莫不是少女心事吧？嘻嘻……”有同学打趣道，玩笑间，众人耳畔却忽地传来一阵阵轰鸣，“呜——呜——呜——”

公园中的众人先是迷茫，直到看到天上飞来的数十架飞机丢下炮弹，才终于反应过来，“空袭！！！”

“救命啊！”人群开始混乱起来，玉珍拉上邱秋就朝附近的法租界跑去，她懂得不多，但之前有人告诉过她，敌人空袭是不敢打租界的。

而此时，一对男女正在租界内咖啡馆的阳台上，田如意目光冷峻地望着天空之中呼啸而过的敌机。

一旁的纪百泉递来一支烟，“那些走狗知道今天会有空袭吗？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同胞的血，到底比不上钞票吧。”

话落，纪百泉忽地一愣，随即飞快地朝租界口跑去。

“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