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柔推开家门,意外地发现舅舅秦放居然在家——要知道这个时间他通常已经去酒吧了。
“舅舅?”慕柔放下书包,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妈妈呢?”
秦放正瘫在沙发上刷手机,闻言擡起头,脸上写满了无奈:“你妈出门了。今天突然跟我说,她有个学生的姐姐要一周后才能回来,那孩子得在我们家借住。”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抱怨道:“怎幺就往我们家塞人啊…”
慕柔这才恍然大悟:“哦,是肖景行吧?他家钥匙丢了,昨天也是在我们家住的。”
“他家里没别人了?就一个姐姐照顾他?”秦放皱眉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没细问过他家的事。”慕柔摇摇头。
叮咚——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慕柔小跑着去开门,只见肖景行站在门口,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背上背着琴,眼神中透着少见的局促。
“我刚接到姐姐的电话。”他声音有些低沉:“她说还要一周才能回来,已经和秦老师商量好了,让我…”
“别在门口站着呀,快进来。”慕柔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拽进屋里。
客厅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家政阿姨已经将晚餐摆上了餐桌。见人都到齐了,睡了一下午的秦放立刻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快朵颐。
秦放扒拉了两口饭,拾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少年。肖景行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是精心雕刻过,就是眼神有些呆呆的: ”你姐姐是做什幺的?怎幺把你一个人丢下?”秦放直截了当地问道,语气里带着着探究。
肖景行的筷子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她在国外做交换生,本来这周该回来的,但导师临时安排了重要项目…”
”哦~那你父母呢?”
”舅舅!”慕柔打断道:“你别像审犯人一样审人家呀。”
肖景行放下筷子,声音平静:“没关系。我父母离婚了。妈妈再婚后搬去了另一个城市。我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也不常在家里,所以我就搬过来和姐姐一起住。”
秦放听到肖景行的回答,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问题,目光落在他放在一旁的琴盒上。
“你小提琴学了多久了?”他挑了挑眉,语气突然变得兴致勃勃。
肖景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学了十年了。”
“是我姐的学生,水平应该不错吧?”秦放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对方。
肖景行没有说话,而是放下筷子,走过去取出了琴盒里的琴。
肖景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盒的锁扣,\"咔嗒\"一声轻响,琴盒应声而开。客厅的灯光落在那把深棕色的小提琴上,映出一层温润的光泽。
他微微垂眸,将琴托在下颌处,动作熟稔得仿佛这是身体的一部分。
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时,慕柔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提琴的旋律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昂澎湃,时而婉转绵长,肖景行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整个人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
秦放原本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坐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空气中,肖景行轻轻放下琴弓,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好厉害了!”慕柔忍不住鼓掌,眼睛亮晶晶的。
秦放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舒曼的作品最难的就是如何在炫技的情况下体现浪漫,你处理的不错,不愧是她的学生。”他顿了顿,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要不要来我的酒吧演出?周末晚上,报酬从优。”
“舅舅!”慕柔瞪大眼睛:“他还是高中生呢!”
“高中生怎幺了,你舅舅我也是高中就开始组乐队了好吗?!”
“然后呢?被外婆三天两头的抓。”
秦放被慕柔揭了老底,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我这不也是为了给景行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嘛。”
肖景行轻轻将小提琴放回琴盒,嘴角微微上扬:“谢谢秦叔叔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学业比较紧张,可能没时间去酒吧演出。”
“哎呀,别这幺死板嘛。”秦放不死心地凑近,“就周末晚上,两小时,绝对不耽误你学习。实在不行,不演出,去溜一圈也行,我们乐队最近在搞一下前卫音乐,咱们可以玩一玩。”
慕柔翻了个白眼:“舅舅,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怎幺不正经了?我这是在让小朋友多接触接触其他风格。!”秦放理直气壮地说。
慕柔刚要反驳,却听见肖景行轻声说道:“如果只是去和乐队一起玩一下,那可以。”
“啊?”慕柔惊讶地转头看他:“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啊。”
肖景行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盒边缘,眼神中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光芒:“我从来没试过在酒吧演奏,而且…”他顿了顿:“前卫音乐听起来很有意思。”
秦放得意地朝慕柔挤挤眼睛:“看看!这才叫有追求的音乐人!”
“可是…”慕柔仍有些犹豫。
“放心啦。”秦放摆摆手:“我那酒吧很正规的,未成年人可以进,但不能喝酒。再说了,有我在旁边看着呢。”
肖景行转头看向慕柔,嘴角微微上扬:“要一起来吗?”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慕柔突然觉得自己被对方眼神晃的一阵恍惚。她低下头,慌乱夹菜:“那…那好吧。不过舅舅,你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当然,你要是出事,你妈和你爹得杀了我。”秦放夸张地叹了口气,惹得慕柔忍不住笑出声。
晚饭后,慕柔帮肖景行整理客房。她抱着一叠刚晒好的被单,看着站在窗边发呆的少年。
“在想什幺?”她轻声问道。
肖景行回过头,月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在想周末要演奏什幺曲子。”他顿了顿:“其实我有点紧张,从来没在那种场合表演过。”
慕柔将被单放在床上,走到他身边:“舅舅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在音乐方面很专业。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
肖景行点点头,突然问道:“你舅舅…以前是做什幺的?他好像很懂音乐。”
“他…曾经是个乐队主唱。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放弃了。”
“什幺事情?”
慕柔的表情黯淡下来:“因为我…那个时候我爸和我妈离婚没多久,我妈没办法既兼顾事业又兼顾我,就把舅舅从国外找回来了…虽然我妈妈说反正他在国外也混的一穷二白,还不如回来…但我还是觉得是因为我,舅舅才不能继续追他的梦了…”
肖景行微微一怔,月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朦胧。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他低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窗框。
“没事的,反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舅舅依然能组乐队,过的开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