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对谈

苏黎被霍凛安置在一间休息室内,里面准备了一切生活用品,包括供她洗漱以及换洗的衣服。她拿着那套崭新的作战服走进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个澡。

她现在十分淡定,甚至如果这里提供食物,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吃下去,卦象显示她不会有危险。另一个原因则是那只黑豹,能让猫科动物做出这种毫无防备的动作,说明对方对她并无恶意。

作战服是为了方便战斗而设计的,贴身、方便行动都是它的优点。苏黎翡翠绿的双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她还是更喜欢宽松的服饰。

苏黎离开卫生间,才发现霍凛早在休息室内等候多时了。她看着对方坐在长椅上规矩的坐姿,沉默片刻,拿出军牌项链还给对方,这是她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落在她防护服上的。

“军牌有追踪功能。”   霍凛接过军牌,开口解释:“军团在任务前对第九星区进行过调查,拥有净化能力,且不存在于军团情报中的向导,是异常的。”

“你不在向导名册中。”   霍凛客观地复述了事实,后半句却是笃定的推测:“有人掩盖了你的信息。”

“你到底是谁?”

霍凛直视苏黎的双眸,沉默了片刻,出示了自己的哨兵手环,银色的金属环上刻着编号:S-003。“我叫霍凛,联邦第三军团特别行动组指挥官。”

“苏黎,一个F级向导。”苏黎平静地做着自我介绍,思绪却发散着,在思考到底谁掩盖了她的信息,会是顾明月吗?

“你……”霍凛似乎在斟酌着说辞,他觉得整件事都透露着异常,线索都指向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你让我无法再接受疏导,以及治疗。”

第三军团的向导是挑选过的,忠于第三军团且听从军令,对霍凛而言是可以信任的。然而在他被苏黎净化过一次后,他的精神体开始抗拒向导的治疗,甚至他的精神图景也差点撕裂了为他治疗的向导的精神图景。

苏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幺都没说。她想起了外婆曾经说过,灵巫一族的治疗具有排他性,一旦接受过她们一族的治疗,就再也无法接受其他向导的治疗以及疏导。当契约全部完成时,她们才会拥有治疗普通哨兵的能力。

“我的污染程度,接近临界值。”从苏黎的反应中已经坐实了霍凛的猜测,不管是治疗的事还是关于苏黎身份的事。作为军人,他并不畏惧死亡。即使被污染为异种他也毫无畏惧,甚至可以在濒临异化前杀死自己,这是他作为军人的自律与尊严。

经过差点发生的异变,霍凛没有期待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奢望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最后的这段时间,在完全被污染为异种前,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我帮你做净化治疗。”苏黎看向霍凛,露出了笑容,她突然想收下这个哨兵。霍凛给她的感觉很安全,作为一个正直的军人那种安全、可靠的感觉,让她决定冒险。

“打开你的精神图景。”苏黎并没有提出标记,因为她们还不熟,而她也需要确认霍凛是否值得。通过治疗,通过链接内心的精神图景,是很好的选择。

霍凛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打开自己的精神图景。一望无际的冰川上竖立无数冰十字架,每一座十字架都是无声无名的墓碑,玄冥黑豹孤独地行走在冰川上,没有变化,没有救赎。

独角兽的到来为黑豹带来了希望,黑豹冲到独角兽身边主动低头蹭着独角兽的腿,独角兽俯身舔舐黑豹的毛发。被舔舐的触感映射到哨兵的躯体上,身体也感觉被温热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过。

苏黎的意识也随着精神体进入到霍凛的精神图景中,她感受到霍凛的孤独以及潜藏在冰原中的悲伤与绝望。

正在接受独角兽治疗的黑豹感知到苏黎的意识,主动跑到苏黎身边,用牙扯着她的裤脚,将她引到一座冰棺前。冰棺里面封着一个与霍凛十分相似的男人,那应该是一段尘封的记忆。

【在这里的都是战场的亡魂。】

【我,杀了他。】

这是镌刻在霍凛灵魂中的声音,灵巫一族通神明渡灵魂,这是能力也是职责。苏黎闭上双眼,抚上冰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被挖开触摸,霍凛身躯一震,紧咬着下唇,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看着那些战士阵亡。】

【他们被异种所杀,他们被污染为异种。】

【我杀了哥哥,他堕落为异种。】

混乱的只言片语构筑成一个故事,一个让人哀伤的故事。

苏黎手上的沙漏印记微微发烫,独角兽嘶鸣一声,冰棺内的记忆发生了变化。男人的外表异化为异种,冰棺随之破碎。

【那不是哥哥,只是一个克隆体。】

【他们掩盖了真相,他们在做蚀族实验。】

黑豹吼叫着,霍凛仿佛溺水一般张开口喘气,可无论怎幺呼吸都无法缓解这种窒息的感觉。原来他的记忆被篡改了,什幺人有能力覆盖他的记忆?他还能相信联邦吗?

苏黎的意识回到了自己身上,独角兽也跟着她回到她精神图景内。她看向僵住的霍凛,提出了建议:“要不要被我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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