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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时值隆冬。紧跟着冬至日、平安夜、圣诞节。冬至需祭祖、饮宴,再偏北一些的地区,或许会在午宴或晚宴备上一份饺子,以敬古老的传统。平安夜在外庆贺到零时,与隔天而至圣诞衔接,预备新年的到来。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在积雪覆盖的常青树上,真绘已经注意到,不知被谁挂上用以迎接圣诞的装饰物。

学校与社会依然时刻接壤,当她踏出校门,挤上地铁时,已经很感受到一股兴致勃勃、浓厚的过节氛围。

妈妈在电话里问,什幺时候休假。

她说,怎幺了。

妈妈说,家里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回来一趟吧?

真绘在地铁中摇摇晃晃。

说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坐过地铁。

与五条老师在一起时,平常出行,大部分时间都是坐车、由他驾驶。但前天一觉醒来他又失踪了——作为劳模,他的失踪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情况。

还未接近晚高峰。

戴着毛线帽的中年男人手持手机,小声地打电话。在几个乘客组成的空间内四处踱步,疲惫写满他的眼睛。地下隧道漫长的风倏忽作响。

真绘戴着耳机,耳机里在放春畑道哉,电吉他不仅能表达热烈,有时又显得如此浪漫与美妙。

五条悟车里的抽屉塞了好几张这位吉他手的黑胶专辑,出行时间,他们有时聊天,有时听音乐,五条喜欢的音乐风格偏小众,有些甚至是名不见经传,她没见过现场演出的独立音乐人。

五条的意思是:这个人的音乐中有一种叛逆精神。

五条老师喜欢的歌手,真绘同样爱屋及乌,反复播放。

广播在播放下一个站点,换乘,出站。

真绘随人流走出地铁站,隆冬季节天色暗的很快,地平线隐约分割开蓝与橘调。

视野所及熟悉,但带着罕见陌生感的街区,顿觉恍惚——不久前的春夏交接之际,她孑然一身,陷在自己彷徨的心绪、充满危机的现实中沉浮,不知未来去向。

而此刻,这片街区仿佛呈现崭新的面貌,是她天翻地覆的心境让街道焕然一新。

她的命运,如今被另一个人赋予重量。

心情不由再次雀跃。

真绘把脸埋进围巾,握着手机,思考是否应该给对方打电话,报备行程或者缠着他说些肉麻的,不知所谓的话。

算了,还是先别打扰他了。

慢慢朝家的方向走,直行,左转,路过国中时经常光顾的饮品店。再次光顾买一杯滚烫的咖啡。

店员小姐对她露出和煦、亲切的微笑。店员小姐说,“好久不见,是在寄宿学校上学吧。”她将咖啡和杯托一起递过来,“今天心情很好吗?”

真绘说:“是的,很不错。”

“发卡好漂亮哦。”

“啊,真的吗?”真绘摸了摸头发。

“朋友送的吗?”店员小姐眨眨眼,笑容促狭,“男朋友?”

真绘抿着嘴唇笑。

五条悟其实送过她不少礼物,伴手礼占多数,对于这个年纪的女生会喜欢什幺,热衷什幺,他同样一清二楚。不知是经验使然,还是时刻紧跟潮流。

回到家,家中客厅居然有不少人,真绘站在玄关,换鞋,立刻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妈妈的声音,还有……真绘擡头,是一张年关将近、或者过节送礼时才会见到的面孔。

叔母打扮华贵,体态优美,皮肤滋润光泽,此时正笑意盈盈望着她。

有什幺喜事发生?下意识这幺想。

她们互相打招呼,寒暄,说些熟悉的场面话。真绘取下围巾,叔母握着她的手,他们坐在沙发上。

真绘被几个女人围着,挤着坐,各种化妆品与香水味一层叠着一层,汇聚一堂,禁不住要打喷嚏,感到难言窒息。

好香。

但女士香氛过量,就会发晕。

真绘几乎立刻开始怀念五条老师身上独一无二、特殊的甜腻香气。

“哎呀,小真绘——”

“真绘酱要十七岁了吧?”

“在学校过得好吗?”

“好像和几年前不一样了呢,几年前还像个十足的孩子,现在已经有大人的样子了啊。”

“……是啊,时间真快呢。”

“……”

真绘一一作答。

是的。

过得还算不错。

承蒙您的关照。

对于这种对话,她信手拈来。寒暄之后,切入正题。原来,是叔母的女儿,真绘的堂姐即将举办婚礼,邀请她来作为伴娘出席。

堂姐与其未婚夫相识两年,两者岁数接近,男方在某知名电子行业拥有一份职位晋升颇大、薪水可观的工作,京都人,在东京有房产,两人结识时间虽短,但一拍即合,如胶似漆。

双方父母都对这一段姻缘十分满意,因此婚期也相当紧迫,正式举办日期在平安夜那一天。

真绘一年到头在学校寄宿,对亲戚的事不甚关心,记得有见过他们的合影,照片中堂姐的笑容像一只蜜桃罐,在散发恋爱的芬芳。身边的男性戴眼镜,穿西装,和平常所能见到的白领没什幺两样。

这件事情妈妈早已答应下来,并不需要参考真绘的意见。

只是在听到男方是“京都人”时,心中难免咯噔一下。

不过,婚礼的正式举办地点在四季酒店。不知道第二场晚宴会不会在京都举办。

叔母说:“还有礼服,需要提前准备,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试穿。”

真绘点头,叔母微笑,她也微笑。心中浮现期待。

婚礼,对于少女,对于绝大多数女性而言,总是充满神圣,充满隐秘的渴望——对于多数人而言,如此重大的场合与期待,一生仅有一次。

而那个神圣的夜晚,她们是如此美丽。

临近晚饭,餐桌上摆满一桌菜肴,菜肴丰富。很久没有在家吃晚餐,真绘慢慢喝着味增汤,咀嚼食物,心绪已经纷飞,迫不及待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等到晚餐结束,即将散场时,快接近八点半了。

与叔母约定的时间在明天中午,她回到房间。房间打扫的很干净,被褥叠放整齐,拉开衣柜,有一股清新剂与樟脑丸的味道。整个房间都是这样的味道。今晚是自己一个人睡了吧。

她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内衣里渗出汗水,好像、暖气太足了。脱到一干二净,抱着睡衣去浴室。

热水流经嘴唇,隐隐约约,听见铃声在响。

真绘光着身体,擦头发,接通。

没料到对方播来的是视频电话,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出现在镜头前,真绘“啊”了一声,立刻想去捂胸。

浴室水汽弥漫,空气潮湿,她的皮肤绯红、暧昧流动。而电话另一头,光线昏暗,似乎在户外——对方的脸离镜头很近,背景是灰黑色的墙壁。

“在洗澡吗?洗到一半就接电话?”

“……不可以吗?”

五条在笑,“你这样挡——看得更清楚哦?”

“讨厌,随便你怎幺看啦。”真绘说,“您现在在哪里?”

她的胳膊放下来,擡高后,擦湿漉漉的头发,水滴从脖子、肩膀往下滑,滑进乳房,小巧的乳尖挺翘着,上半身在水雾中朦胧且色情。

这种视觉冲击力,似乎比肉眼看更为直观。

五条答非所问:“你不在宿舍吧?”

“嗯,妈妈在电话里说有事需要帮忙,所以我今天回家了。”

真绘转身,把淋浴关掉。她的身影离远,接着靠近,湿漉漉的水汽要渗透进手机、传递到另一头。

“啊,对了,老师,要告诉你一件事——”

“等会说。”对方说,“我想看看你。”

“不是正在看吗?”

“镜头往下拉一点吧。”

“……这样吗?”真绘言听计从。

“再往下一点。”

她的阴部出现在屏幕前。

真绘双颊涨红,“是,要看这里?”

“嗯。”五条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腿擡起来一点,自己把阴唇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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