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爸爸!果果!奶奶!爷爷!”
抱着怀里嘀嘀咕咕的小肉团再次靠近二楼客厅的时候,妈咪低低的声音已经混合着温暖的空气传进连月的耳朵,“阳阳你把裤脚卷起来,妈咪这里有红花油,给你擦一擦——”
“不用的妈咪,”男人含笑的声音传来,温和又宁静,“医生今早给我换了药的。”
女人抿了抿嘴,脚步微微的顿了顿。
“不行的,要。”妈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难得的语气坚定,“我这个是好药——专治跌打损伤。是个老军医给我的。阳阳你把裤脚卷起来——”
“真的不用妈咪。”
她到底还是抱着睡醒的调皮蛋走进客厅,一眼看见了小厅里的三个男人。
首先看见的是喻恒——男人牛高马大,穿着军靴,支着长腿靠在沙发上,黑着脸,面无表情。
看见她进来,他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视线在她微红的脸和怀里玩手指的小肉团身上掠过,又砸吧砸吧嘴,他挪开了眼。
刚刚那个唇舌交缠又和她一起躲在门后的人,现在已经坐在沙发上。
棕色的绒衫依旧——看见了她,他也含笑看了她一眼,面色如常。
妈咪此刻正蹲在他的腿边,手里拿着棉签和一瓶黑红黑红的药水,头上的几缕红发搭配着高腰的白衣黑线外套,是那么的显眼。
她没有说话。
季念似乎一直坐在这里,神色平静。他也微微侧头看向了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连月抱着孩子,贴着他手臂边坐了。
视线在她微红的脸上掠过,男人轻轻抬手揽住了她的背,又摸了摸。
“爸爸!”
小家伙也认出了父亲,笑着向他扑过去。
男人伸手接过了他。
小家伙却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又踢着腿要下去——男人俯身把他放在了地板上。
“奶奶,叔叔——”小家伙扶着茶几,又看了看对面的喻恒,大张嘴傻笑了起来。
“嗯。”对面的黑脸叔叔嗯了一声。
“诶,然然乖,你喊伯父了没有?”
年轻的奶奶也随口答应了一声,这次却没有回头抱乖孙。
她蹲在儿子身边,把手里的药瓶搁远了些,又去撩儿子的裤脚,“阳阳你把裤脚卷起来,妈咪给你擦一擦——”
“伯父——”是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咪真的不用。”
看了站在小几旁边对着茶壶喊伯父的小家伙一眼,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又伸手挡住了女人的胳膊,声音温和,“我这个就是小伤,医院已经处理了。”
“那你就让我看看伤口,”妈咪抬起头,一脸恳切,“阳阳你受伤了,妈咪心里也疼。你从小就过继给你伯父——”
“唉——”
客厅里似乎有人叹气。
连月看了一眼对面的喻恒。
喻恒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了她一眼——连月对他笑了笑,他挪开了眼。
“妈,”
喻阳的声音又在客厅响起,温和里似乎又有些无奈,“我就算过继给伯父,也始终是您的儿子。我这个真的是小伤——”
“阳阳——”女人哽咽。
男人顿了顿,似乎也很无法,俯下身伸手就去卷裤脚。
母亲的手却已经更快,她挡开了他的手,蹲在他旁边,自己一点点慢慢的卷起了他的裤脚。
“嘶——呀!”
一条狰狞的伤口慢慢露了出来,暴露在了灯光下。
伤口就在小腿上蜿蜒。
算已经是结了痂,伤口周围还有些红,上面似乎还有几个针眼——是真的缝了针。
妈咪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嘴,红了眼眶。
连月也微微吸了一口气,皱了眉头。
刚刚一直看他走路都没事的,原来伤口那么重——
男人却一直垂着眸,灯光落在他脸上,神色平静。
“你这个伯父!”
儿女都是妈咪身下掉下来的肉,妈咪哪里看得了这个?
女人吸了几口气,哽咽了几声,又要哭了起来,“轻松的工作不知道安排给你,就知道天天给你安排些苦的累的危险的!那年在云省——”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妈?”裤脚放了下来,盖住了那狰狞的伤口,男人声音温和,“人民有难,我都不去,谁还会去?我们工作,不是为了自己享福,是为国家和人民——”
“阳阳反正你就信他那一套的!”母亲捂着眼睛哽咽。
“妈咪——”男人含笑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又伸手去扶她。
“妈咪痛痛!呼呼!”
小家伙的声音却在旁边响起。
刚刚小家伙就已经趴在男人腿上看热闹,男人一直没有理会他——此刻小家伙看见了伤口,抬头看了看眉目温和的男人,又回头看着自己神色紧张的母亲,一脸认真,“妈咪呼呼!”
“然然你在家调皮了没有?”
却是有一巴掌轻轻的落在了他肉嘟嘟的屁股上。
男人扶起母亲,又顺手轻轻打了打他的屁股。
又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屁股墩儿,男人垂眸看着小家伙傻乎乎的脸,声音含笑,“你现在可是哥哥了,哥哥要保护妹妹——不能欺负妹妹,知不知道?”
“妈咪!”
小家伙哪里听得懂这些?看了看男人,又回头看了看向他伸出手的妈咪,转过身举着手扑到了妈咪的怀里。
连月把他抱了起来,又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也在含笑看着她。
她挪开了眼。
“妈咪呼呼!痛!”
小家伙抱着妈咪还指着男人的腿,一脸坚持。
“奶奶给伯父呼呼。”小家伙就在怀里,连月低声哄着孩子,声音温柔,“妈咪给然然呼。”
有人坐在沙发上,垂眸含笑不语。
“来给我抱下。”
旁边的季念却又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儿子,男人看着儿子傻笑的脸,却又是轻轻的一巴掌,落在了他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