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安排。
Kevin看着老板英俊的脸。
老板似乎没有准备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了办公室,一边伸手解着自己的领带。
空中悬浮着的时钟在他头上,滴答滴答。
“好的。”他答应了一声。老板没有回头。
季总不回家过夜,这其实是常事。Kevin走进电梯的时候想,毕竟旁边还有着绿景天辰。工作太晚就不回家了,于老板也是偶尔有之。
可是今天是不一样的。他又想。今天是刚从美国出差十天回来——不一样的。
以前这样的时候,分明是直接回家,而不是如今天这般,连夜扑去公司查了岗。
如果是工作压力——这次的谈判虽然艰难,可是到底也签下了合约。
哪次不是那么难。
季总是真的变了。
好像从今年开始。
他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儿子。
到家凌晨三点半。
十点钟上班,还能勉强睡上五个小时。
到了车库,Kevin发动了在公司停了十天的大奔,看着明亮的灯光打到对面的停车位上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问题——季总今晚不回家,季太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
和他好像没有干系。他又想。
季太醒来的时候,阳光出的刚刚好。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天空,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旁边。
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浴室那边——她凝神听了听,也毫无声息,不是有人的模样。
念念没有回来。
不是说“今晚回来”?
眨了眨眼,连月慢慢坐起了身,有些疑惑。难道她昨天领会错误了?今晚指的不是昨晚,是今晚?嗯——她又想,还是飞机晚点了?突发情况?
拿起手机,摁亮了屏幕,里面密密麻麻的刷了一大篇,是碧荷发的一些人生感悟,她待会再看好了;还有同事发的一些信息——翻到了念念,最新的还是他没有接的视频通话请求,毫无消息。
他这趟去美国,好像真的很忙。说话都有些淡淡的。她又想,还有几次话说到一半,他身后一个人影闪过,就马上挂了。
“回来了吗?”
起床汲上了拖鞋,连月打击了几个字,点击了发送,又放下手机,伸了一个懒腰。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了进来,打在她苗条的身材上,在地板上拉出了长长的影。
“我在公司。”
十点钟的时候,听完了J国新闻,又看完第三波家庭老师的简历,连月拿起了手机。里面终于有了回复,是男人打了几个字,意简言赅。
没有说别的。
“今晚回家?”她又发。
又等了一会儿,男人没有回复。
今天和往日一样,没有安排社会活动。
看了看朋友圈——微信里多少还是加了几个太太的,都是花枝招展的秀事业孩子和美满;后院的暖房已经拆了,阳光正好,玫瑰开的一片一片的。
一个人吃了午饭。
一个人带娃——也没那么惨。
宁宁吃了玩,玩了睡,睡醒接着吃。
Angus已经到了鸡飞狗跳的年纪,托马斯安排了几个保姆轮流跟在他身后;一个人在家一晃又是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季总也还没回来。
“今晚回来不?”
慢慢喝着厨房炖的燕窝,她又发着信息。
还是没有人回复。
本来是只看国际新闻的,可能是平时偶尔也看天意八卦的原因,连月随便点点,居然有看到一条“暴风哭泣!小J总昨晚凌晨查岗!发飙大骂Jerry Huang!”
皱了皱眉,连月点开,看了起来。
原来真的去公司了啊。
车子进入了那条熟悉的道路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男人坐在车后依旧沉默。
拐了几个弯,可以看见白色雕花的铜门。
车灯闪了几下,门慢慢打开了,那栋设计时尚的两层别墅已经显露了出来。
门口没有人。
有人。托马斯打开了门,站到了门口。
沉着脸,男人闭了闭眼睛,觉得心又痛了起来。
十天的离开或许可以暂时忘却什么,可是回来的时候一切又想了起来。
麻木是早已经麻木,可是并不等于已经痊愈。
昨晚没有回来。可是今晚还是回来了。也许是办公室的床太小。薄被又实在是太薄。
二楼亮着白色的灯。
车身停稳。
下车。
男人沉着脸,迈步走上了台阶。管家在旁边鞠躬问好。连月在屋里——肯定在屋里。
他以后回到了家,可是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想见她。
“Angus呢?”他沉着声,问跟上来的管家。
“少爷在二楼的婴儿房。”身后的声音回答。
儿子还在。
男人迈上了二楼。儿子的房间开着门,空无一人,隔壁的婴儿房里却传来他的笑声。
“妹妹,妹妹!”儿子在喊,声音已经传到了走廊里。
顿了顿,男人迈步,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穿着棉布衣服的儿子扶着摇篮站在一边,咯咯的笑着,伸手去戳婴儿车里的什么。
保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
看见他来,保姆抬头,喊了一声先生。
他没有回答。
车里是睡着的女婴。
他站在旁边,看着女婴闭着眼睛沉睡的睡颜,觉得自己的神色,和内心一样的平静。
“妹妹——我要这个!”
男人站在一边,看着儿子戳了几下婴儿的脸,又突然伸手去抓女婴的手腕。保姆哎呀了一声,伸手想来,男人阻止了她。
一个圆晃晃的银镯子罢了。
小小的,串在女婴的两个手腕上。几个银珠儿穿在其上。儿子胖嘟嘟的手指扣着婴儿的银镯子,婴儿感觉到了什么,扭动了几下。
“这是什么?”他沉声问,“哪里来的?”
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是银圈子,”身边的保姆回答,“太太上周带小姐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就有的——”
男人没有说话。
“我要我要!”儿子还在拽着这个银圈子,嘴里喊,“这个是我的!这是然然的!”
“这是妹妹的,”保姆回答完男主人的问题,没忍住开始劝解小主人,“哥哥的在其他地方哦!”
“没有没有,然然没有,这是我的!呜哇哇!!!”
儿子拽着银圈子,突然就嚎了起来。
男人皱着眉头,走了一步,抓开了儿子越来越用力的手,又把哭嚎的儿子抱了起来。
儿子皱着脸在大哭——男人看了看他大张的嘴,又沉着脸,捞起来他的两个胳膊。
胳膊白白净净的,真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