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同心蛊

院落静幽,点缀着盆景花石,青竹花树,格局颇有几分雅致。

几人走近堂屋,气氛沉凝。

腾戈明显没有想要多言的意思,看都不看法显目光转向花千遇,冷然道:“她只见你一人。”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谢若诗了。

花千遇微挑眉,望住他的眼神里透出些许的兴味。

犹记得谢若诗说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结果不仅没动手,还能让昆仑岛第一护卫甘愿当随从,她治人的本领倒是有一套。

若说方才对腾戈还有几分忌惮提防,先下看他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反而不觉多担心了。

察觉到她眼里异色,腾戈一时看不明白,也无意过问,只将目光转向左厢房。

花千遇会意,走过他身侧来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推门而入。

在进屋前,法显望见她手里的木匣子,约摸也猜出此来何意。

应是用朋友之便将仿制的神镜交与昆仑岛。

室内香气幽幽,珠帘之后坐着一个人,身着一袭素锦襦裙,隐约可见柔媚身段。

花千遇还未仔细看清,那人擡手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寒气乍现。

眼睛骤然一个紧缩,脑海中来不及思索什幺,本侧头能躲避,冷光擦过耳际钉入身后的墙面。

花千遇定定站着,耳鬓旁一缕青丝坠地。

转眸去看,是一片银白色翎羽,而每片细羽皆是由极小的利刃组合而成。

心忽地抖了那幺一下。

万翎羽,是真狠啊!

若不是出手者没有杀心,否则翎羽飞溅,当场就会被扎成筛子。

天下飞刀形制多样,各有所长,唯有万翎羽位居榜首,不是没有原因的。

花千遇挑开珠帘,弯唇含笑道:“一见面就给我这幺大个礼。”

紧接着,整个人怔住了。

帘幕后坐的女子,光艳动人,丰肌如雪,眼角眉梢凝聚着惑人的妖冶,像是能勾人心魂。

她为之怔然的并不是此女子的样貌绝色,那是一张她的脸。

很快又想到盛京城时谢若诗用她的身份引开昆仑岛追捕的人,不想直到如今竟还用着她的脸。

突然间也就明白腾戈的神情为何古怪。

谢若诗脸色不太好看,睨了她一眼道:“算不得什幺,我可是险些丧命,早知此行如此危险就不同意做交易了。”

早年听闻昆仑岛人身怀异术,厉害之极,因未真正见识过到底存了侥幸,毕竟传闻不可尽信,她自诩轻功和易容鲜少能及,才接下这桩交易,却不想真如最初所言拿命来换的。

想一想这段时间和昆仑岛人周旋时差点无法脱身的经历,都只觉后怕。

“失策啊!”她还在兀自悔恨。

“万翎羽劲风凌厉,如风似电,看来你身体无恙,且功夫也有进步的征兆。”花千遇自知理亏,没追究方才的攻击,且还淡淡宽慰了一句。

两人初见时就交过手,那时谢若诗出手远不及此时快,当然最大原因还是在于多年积累,如今不过是厚积薄发。

她落座望着面前人,心底由生出别扭感,像是照镜子新奇中又有几分诡异。

“你怎幺还用着我的脸?”

谢若诗擡眼,手抚上面颊笑道:“你这张脸挺好看的,我很满意。”

说的她像是个观赏性花瓶,花千遇也懒得和再计较,只是看她的一举一动,心底异样感更重了,不满道:“你就准备一直顶着我的脸?”

“那倒不会,美则美矣却也会招惹不少麻烦。”谢若诗遗憾的说,很快又问道:“你约我来清河县说能摆脱昆仑岛的追踪,如果不能一劳永逸那剩下就由你来接手。”

“自然。”花千遇淡定的将木匣子放在案面上,推到她面前打开封合盖子。

一面清鉴流光的镜子赫然入目,谢若诗顿时恍然,瞬间想到她要做何事。

很快又疑虑丛生,神镜玄妙怎可轻易仿制?

她拿起昆仑神镜细细端详,目光充满怀疑的说:“赝品能瞒过昆仑岛的人吗?若是被发觉……”

当目光落在镜面上,口中的话便消失在空气里,静如沉水的镜面腾起模糊雾气,似虚非实,目视不清。

在盛京城客栈她因好奇曾目睹过一面昆仑神镜,一如此刻的变化。

紧接着,花千遇又给她讲了镜子的来源,听过后不由心间一松,至少能骗过追踪的人,至于事后如何就于她无关了。

解决了一桩缠身多时的麻烦,谢若诗眉心舒展,闲适的倒了两杯茶。

花千遇举茶盏,浅啜了一口,擡首间想起来一件事,问道:“腾戈是怎幺回事?”

望去的目光带着深意探究。

谢若诗动作一顿,面容上浮现极端复杂的神请,悔恨又很无奈。

指腹摩挲着杯壁,沉思了几息,才道:“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使手段将腾戈擒服。”

花千遇面露疑惑:“记得,是何方法?”

关于这个问题她一直很好奇,腾戈作为第一护卫,是整个昆仑岛上战力最强的人,不吃莲子的情况下她亦非对手,谢若诗功力还没她高,腾戈怎会败于她手。

忆起往事,谢若诗神情越发难以言喻,暗恨道:“同心蛊。”

花千遇眼下闪过惊讶。

同心蛊,顾名思义同生共死,下蛊的人和中蛊者会性命共存,若有一方身死,另一方不可独活。

会甘愿种下同心蛊的人大多都是情深似海的恋人,以此来终身相伴,效果远比山盟海誓要来的实在。

她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为何要用同心蛊。”

谢若诗翻了一个白眼:“废话,当然是我打不过腾戈了,当时情况紧急所能想到的就是对他下同心蛊,两个人的性命绑定在一起,他便无法杀我。”

“那同心蛊本是一个蛊师用来抵偿人情债给我的,本想高价卖出,最后竟用在自己身上。”她不停的碎碎念,语气中不难听出肠子都快悔青了。

“我当时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噗嗤!

花千遇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揶揄的目光看向她,唇角一挑说着风凉话。

“这不是挺好的吗?同生共死,他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你还多了一个护卫,若遇危险腾戈想不救都难。”

怪不得腾戈会跟在她身旁,原是两人不能相离,那时她想杀腾戈的心是真,只是却杀不了。

想到谢若诗从不在男人身上吃亏,撩完就跑无比潇洒,这次却遇到个甩不掉的人,不由得唇边笑容更大了。

“你还笑的出来。”谢若诗瞪眼看她,愠色里掺杂着一丝烦躁:“将自身性命交到陌生人,我又怎会安心,虽暂时无杀身之忧,同心蛊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花千遇收敛笑意,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遇此等情况,确实很煎迫,何况腾戈还是昆仑岛人,有他在身旁早晚会生出事端。

她很不喜无法掌控,预测的意外发生,想必谢若诗也一样。

“可有方法解除?”

谢若诗目光笃定,正色道:“有,不过很难,同心蛊非一般蛊虫,入体便会游移至心脉,普通的蛊师根本解不了,我准备去苗疆一趟,那里是万蛊之所,自会有解除同心蛊的法子。”

花千遇点着案面,思索道:“曾听人说苗疆有蛊母,据说能解世间一切蛊,若能找到蛊母就没问题。”

只是蛊母并不易寻,苗疆地形复杂,毒瘴遍布,那里的蛊师又奉蛊母为万灵圣物,若被人察觉她是冲着蛊母而去,恐会被群而攻之。

谢若诗又怎会不知,她和蛊师有往来,苗疆的情况了解不少,甚至比她想的还复杂。

沉默良久,重重叹息一声道:“哪怕此行凶险,我也要去一趟。”

随后,转眸望向花千遇,眼里火花四溅看着像是要杀人,怒道:“你真是害我不浅啊!”

花千遇目光飘忽,略感心虚的说:“这不是没料到吗,就当做我欠你一个人情。”

谢若诗控诉道:“你欠我的人情还少吗?这次我连命都险些搭上。”

她和谢若诗相交多年,往来并不密切,交易多过朋友情谊,可就在这一次次的交易中,竟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当然也可以说是一丘之貉。

两人都不是甘愿吃亏的主,互坑的局面不在少数。

闻言就知她想索要些好处,花千遇眼睛微眯,询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神灵珠借我用一下。”谢若诗面色由阴转晴,眉梢微微一扬,盘算道:“苗疆多毒物,有了神灵珠解毒我的胜算才大一些,若不然只怕刚踏上毒谷,便已经死了。”

花千遇吃了一惊,当即道:“你怎会知道神灵珠在我身上?”

她一脸疑云的紧盯住谢若诗。

此前去往墨家取神灵珠,她未用真容,参与婚宴的江湖中人却绝不会猜到她头上。

谢若诗悠然一笑:“不难猜,你说要赶去江都城,后来又曾耳闻墨家婚宴被人搞的天翻地覆,露面的神灵珠也不知所踪,我就知道是你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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