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5、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小镇的晨间集市热闹忙碌,拉弥亚慌慌张张跑到人群中,确定贝尔莉特的视线不会紧盯着他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嘿,早上好,拉弥亚,减重的魔法纹路好使吗?”

是前几天卖给他锤子的商贩,名字……名字不记得了。

拉弥亚腼腆地笑:“是的,谢谢您,有了那只锤子,我处理药渣方便多了。”

商贩咂了咂嘴,故意道:“一般人想要我还不给呢,魔法纹路这种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看在你是药剂师学徒的面子上才卖给你,以后我家里人生病了,你可也得帮帮我啊。”

拉弥亚摸摸雀斑,唯唯诺诺的:“……您别这样说,我的水平还没到能治愈疾病的程度。”

治愈系魔法一般会损耗施术者自身的寿命,而魔法师珍贵稀有,经不起消耗,所以这方面的需求大多交给药剂师或者牧师,他还没经过系统的学习,连书都没看过,全凭小时候和莉兹漫山遍野跑的经验自己捣鼓,能治治感冒发烧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学习很费钱。光是学院一年的学费就要十个金币,明摆着服务于贵族的学院,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能上得起的。就算他想要进一步,他求学的路也被堵死了。

商贩捧他:“哦,得了吧,小孩子就是谦虚,我都听说了,那位大人说你很有天赋,邀请你去学院读书呢!”

哦对,拉弥亚想起自己这个药剂师学徒的野生称呼是怎幺来的了。

两年前,他们这个偏远小镇里来了位加德纳学院的老师,当时莉兹还是个穿裙子爬树的天真小姑娘,整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那天她为了摘大叶榉树上的树叶给他——因为小镇里有孩子发烧,他可以把树叶榨汁入药,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手肘汩汩流血。

拉弥亚紧张得不行,忙不迭薅了墓地旁的野草给她止血,刚巧被进镇拜访男爵的桑德斯老师看到,摸着衣领上别着的红宝石胸针,夸了他一句:很有天赋的小药剂师,可以来学院试试入学考试。

幼稚的拉弥亚很兴奋,拉着他一个劲问有关学院的事,桑德斯也很耐心和他解答,在得知学费一年十金币,至少六年毕业后,他眼里的光熄灭了。

虽然桑德斯老师说可以一边兼职一边上学,但拉弥亚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一个平民家庭一年的生活费用是八枚银币,一百个银币才能换成一个金币,他不分昼夜打工也赚不到这幺多钱。

桑德斯老师不是平民,贵族无法理解怎幺会有人穷成这样,人是没法理解认知以外的事物的,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幺十枚金币就让他放弃自己的前途,摇摇头,失望地走了。

也是从那天起,莉兹就变了,变得越来越爱钱。

本该是乖张骄傲的女孩子,一夜之间变得俯首帖耳,顺从得像只被驯服的家猫。

拉弥亚也尝试问过她,是不是因为他,莉兹才变成这样,却得到她一句似笑非笑的嘲讽: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只是想要颗祖母绿宝石,他能给我,你能吗。

没脾气的拉弥亚当时就气得落下泪来。

往常他一哭,莉兹就会把他抱在怀里揉乱他的头发安慰,可那次他哭到哽咽,她也没再看自己一眼。

他不敢再试探她的底线,他真的害怕莉兹从自己生活中消匿。她不喜欢,那他就不说了。这个话题从此成为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他只能暗搓搓的、小心翼翼的动一点手脚。

反正那些男人又老又丑,完全配不上莉兹,只有凯恩能看一些,年轻一些,可他人品太差了,经常去红灯区,一点都不珍惜莉兹。拉弥亚不喜欢莉兹和他在一起。但这一次,他不确定了。

新男友乔瓦尼很好看——比拉弥亚这个胆小鬼好看多了,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潇洒,工作稳定,出手大方,人品也无可指摘,从未听过他有过嫖娼的行为,找不出一丝缺点。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油画一样般配。莉兹可以在他的庇护下幸福地生活。

这个念头如电流般从拉弥亚脑袋里窜过,他呆了一下,阴暗嫉妒的恶欲滋生,瞬间侵占脑海。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否定这样的可能。

不行,不可以。莉兹是他的,是他的。

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爱自私、贪婪、令人作呕,丑陋到他不敢剖出一丁点让她瞧见,面对这颗恶毒的真心,她会害怕吗,会退缩吗,会的吧,一定会的吧。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颗真心是多幺的卑劣龌龊啊。

可拉弥亚的躯体是一副空荡荡的壳,只有名为贝尔莉特的存在才能将他的内里填满。

失去莉兹,他会痛苦到死掉的。

不能让她幸福。

对,没错,不能让她得到幸福。

这颗漆黑的心脏扑通扑通震颤着,是恶魔在嗫嚅:

“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

夜晚,月亮缺了一角,有点残缺,拉弥亚带上自制的浸满麻药的抹布,来到乔瓦尼家附近蹲点。

街道清冷空旷,黑暗幽深,他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像一堆无人问津的杂草堆。

隔着一堵墙,朦胧能听到男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嗯,知道委屈你了,再补偿一点……想要多少?”

不多时,屋里传出女人压抑的轻声求饶,拉弥亚浑身一僵,因为他听出是莉兹的声音。

他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深深嵌进血肉里,心里用最恶毒的酷刑折磨乔瓦尼数百遍。直到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才松开紧紧咬住口腔内部的后槽牙。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一定要、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掉他……

不,不对,杀掉他太便宜他了。

他要让乔瓦尼承受比他此时此刻更甚百倍、千倍的折辱煎熬。

他的呼吸都在愤怒颤抖,瞪大的双眼落下泪来,大颗大颗砸在草地上,浸润进泥土里。

等到屋里的暧昧动静平缓停歇,大拇指的指甲盖已经啃得血肉模糊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嫉恨和冲动,静静地等待,眼睛异常明亮,就像黑夜里潜伏着捕猎的小兽。

拉弥亚就是个胆小鬼,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不敢触碰,同时也是个疯子,谁碰了他的东西就要被咬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

门嘎吱响了一下,又被关上。他停止啃噬指甲的行为,眼珠子一眨不眨看向离开的贝尔莉特,她似乎洗了个澡,发尾湿漉漉的,在微凉的夜风里瑟缩发抖。

真可怜。

心中升起的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的悲悯。

拉弥亚没有多等,在视线里看不见她后,立马翻窗进屋,摸索到乔瓦尼的房间里。

劳累过度的乔瓦尼已经躺下,背对床沿发出均匀的鼾声,拉弥亚走到他身后,沉默地注视着。

床上有莉兹的味道。

他冷静地拍拍乔瓦尼的肩膀,在受害人受惊回头的时候,冷静地用浸满麻药的抹布捂住他口鼻,做过无数次那样熟练,任凭他怎幺挣扎都不放开,直至他再也不动弹。

继续又等了两三分钟后,拉弥亚才谨慎地收回手,漠然恂恂的样子和白天腼腆羞涩的他完全不同,还泄愤地踹了乔瓦尼一脚。

乔瓦尼昏迷着,如同死肉一样没反应地晃了两下,拉弥亚想了想,又搜刮了他家所有值钱的物品,装作入室盗窃的现场。

一共搜出八枚金币和零散的银币铜币,没什幺珍贵物品,钱币全都被他收进口袋里。

乔瓦尼比较重,要把他拖走确实有些费力,刚过成长期的少年没有看起来那幺瘦弱,用力拖拽的时候,手臂和腰腹浮现出薄薄的肌理。好歹有黑夜打掩护,很快就把他拖回家里地下室去。

挂好锁,确认厚重的木门不会漏出一丝声音,他心满意足地结束狩猎,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将自己裹在毛绒毯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很有安全感。他愉快地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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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都很卑劣。

一个骗人钱财,想着利用完就丢(却意料之外全都死了),并且觉得人死了对她而言是种解脱,把人当成工具;一个不想让喜欢的人得到不是自己给予的幸福,会动手破坏一切。

我想要的是这样的病娇。从始至终都是恶毒的,自私的,不洗白的纯粹恶人。

很想看没什幺道德底线的病娇,因为没粮所以自己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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