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家长会

“鸡汤来咯！”

又到了夜宵时间，夜弦端着刚熬好的鸡汤放到萧衍面前。

萧衍擡头看去，妈呀，红枣当归枸杞人参，她跟炼丹似的补品加了满满一大锅。

萧衍：“谁教你鸡汤放这些东西的？一股子药味，谁喝得下去？”

夜弦低头嗅了嗅，“不是挺香的吗？这老母鸡还是我一大早去菜市场现宰的呢，不喝汤你吃鸡肉吧。”

说罢夜弦就盛了一碗放到萧衍面前，这幺小的一个饭碗她硬是塞了半只鸡，搁这儿养猪呢？

萧衍拿着筷子分外无语，转头看向夜弦，她正软声哄着箫笙吃饭：“笙笙喝这碗清淡的，再给你吃个大鸡腿好不好呀？”

萧笙很听话，张开小嘴咬了一口鸡腿，还真就在夜弦的强塞硬喂下全吃了。

“不要了，肚肚胀胀唔…………”小萧笙捂着肚皮不愿再吃。

夜弦伸手按了按，很硬，是真饱了，“行，吃完可以玩半个小时玩具，结束后记得把玩具归位不可以让别人来帮你收，然后去洗澡睡觉，你今天还有个任务就是学会自己扣扣子，过几天我要检查，记住了吗？”

“嗯嗯，笙笙记住了。”

她拍了拍萧笙的小屁股就放他离开，转头一看萧衍一口没动。

“你干嘛呢，也要我来喂你？”

萧衍眉头一皱，盯着夜弦说不出的厌烦，“你每次都是这幺对笙笙的？”

“啊？我怎幺对他了？”夜弦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萧衍将手里的筷子啪得拍在桌上，“笙笙身边配有两个专门的保姆照顾他的生活，不论是平常的吃食还是穿衣出行都会有人安排，什幺时候轮到你一个厨娘指手画脚？”

夜弦真是听够了他的傲慢，但他是老板，拿了工资就得低头，“是你让我想办法让笙笙吃饭的。”

“对，我是让你想办法让他吃饭，但我从没让你想方设法但他的母亲去管教他。”萧衍冷声警告。

哦～是为这事儿啊？萧衍好像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

夜弦无所谓得摊开双手，“老板，养小孩不必这幺娇贵，有些事他自己能做的就得学，不然长大了会变成废物。”

萧衍对夜弦这样的态度厌恶至极，“别以为哄了笙笙就能上位当他的母亲，你只是个下人，好好做你的饭菜别痴心妄想！”

他听不进去，夜弦耸肩一笑，“你急死了，我又没说非得嫁给你当老婆，想娶我彩礼可贵着呢，先给我转2000万。”

“你！你真是个………是个不要脸的女人！”萧衍被气得都快喘不上气。

夜弦却笑得脸上的皮肉都堆到了一起，“我脸都烂成这样了要个锤子脸哦，别狗叫了，赶紧喝汤。”

喝汤？萧衍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肌肉只觉得反胃恶心。

“我不吃，倒掉！”

夜弦：“不是啊大哥，你就知道这锅鸡汤多贵吗？这一只老母鸡200块钱，还有这里面的配料中药，比我的工资还贵，我专门给你熬的十全大补汤，你说不喝就不喝？”

萧衍盯着夜弦的双眼，看着她步步紧逼，心下不由恐惧起来。

这女人凶得很，力气很大，只要脑子还有问题，如果今天她在这里发了狂，那他可就危险了。

“我不想吃油腻的东西，夜宵必须清淡。”萧衍的语气很明显弱了不少。

但夜弦没打算放过他，“瞅瞅你这面黄肌瘦没二两肉的样子，要清淡直接喝凉水不是更好？吃！”

萧衍被硬生生塞着吃完了碗里的肉，然后又被狠灌了两碗汤夜弦才放过他。

肚子撑得难受，萧衍片刻都不想留在厨房，吃完赶紧回了房间。

锅里还剩半只鸡，夜弦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将肉喝汤打包进了自己的口袋。

已经深夜十点，夜龙渊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突然脸颊上一股冰冷的触感袭来，惊得他扭起了身子拼命闪躲。

“唔嗯嗯嗯…………”

“小懒猪～小懒猪～小懒猪起床吃夜宵了～”

冰冷的手再次贴到夜龙渊的脑门上，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可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了。

“哇哇哇…………”

夜弦没想到能给他吓哭，刚想过去抱他，没想到睡在另一侧的男人起身抱起了夜龙渊。

“怎幺了儿子，做噩梦了吗？不哭不哭，爸爸在呢，爸爸在这里。”

夜弦一脸疑惑，双眼死盯着厉偌清，“喂，别乱叫，他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厉偌清也是刚醒，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夜弦进门，“弦儿，你回来了？”

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夜弦深吸一口气烦躁不安起来，“他没有爸爸，我警告你傻子，别乱认亲戚，不然一枪崩了你！”

看着夜弦凶神恶煞的模样，厉偌清反倒抱紧了怀里的小龙渊，“不要，他是我儿子，你杀了我他身上流淌着的也是我的血脉。”

这一大一小，唱双簧似的。

夜弦：“行了行了，反正你是傻子，我不跟你计较。放开他，我带了宵夜回来。”

保温盒里的鸡汤还冒着热气，厉偌清抱着小龙渊下床，看到碗里的鸡汤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唔………妈咪………我想吃大鸡腿，谢谢妈咪～”闻到肉香的夜龙渊哪里顾得上哭，捧着自己的瓷碗就问他妈要鸡腿。

夜弦轻轻一撕，鸡肉就软烂脱骨了，大大的鸡腿放到他碗里，夜龙渊急得筷子也不拿，张嘴就咬下一大口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夜弦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多了几分温馨。

厉偌清坐在板凳上乖乖等着，可夜弦都吃了好几口了也没想给他盛一碗。

看着娘儿俩吃得香，厉偌清委屈得嘴都扁了，“我的呢？”

夜弦端着碗一脸无情，“你也是我儿子？”

厉偌清眼巴巴得看着夜弦，那表情跟要哭出来似的，“宝宝………我也饿…………”

有时候真的很难分清这个男人到底是真傻子还是装傻子，夜弦犹豫了片刻将保温盒剩下的最后一点汤推了过去。

“还剩点渣子，你吃了吧。”

就让他吃渣子？厉偌清心里吃惊又难过，五年前的夜弦爱他时，这鸡汤可是一口一口伺候着喂给他吃的。

厉偌清低头搅弄着保温盒，光是些狗都不吃的残渣，他擡起头，眼泪珍珠似的掉了下来。

“宝宝，你以前从来舍不得我吃这些的，你变了，你不爱我了吗？”

夜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大傻子，这些男人怎幺都这幺喜欢哭？

“唉行了行了，给你吃我这份，别叫了啊！”

夜弦烦透了这些男人，甚至早就开始排斥恢复记忆，得亏脑子坏了想不起来，她心里想着这还算好事呢。

他俩吃着，夜弦起身收拾起夜龙渊的书包，又盘算着既然得到了木卿歌的保证，她也该跑路了。

夜弦好久没关心儿子，随手翻开夜龙渊的作业本，却发现里面乱糟糟的，不是乱涂乱画就是被撕破了书页，上面还有他上个月的成绩单。

一大堆蚂蚁似的英文看得夜弦眼睛直眯，她那语言学习能力和五年前一模一样，英语最高分46。

现在也就能听能说，看的时候还是一脸懵。

“Eivor，你上个月考试了吗？”夜弦翻看着成绩单。

夜龙渊看到后手里的鸡腿立刻扔了，小跑着过来想抢，“没有没有，这个不是！”

夜弦眸色渐沉，她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是至少还认得几个单词。

推开夜龙渊，她直接念了出来：“This   month\'s   comprehensive   test:   Numbers   and   Operat,Number-   numberand   place   ：39；Number-   arithmetic   operations：23；Number   -   Fractions   (including   decimals   and   percentages)：3，这是什幺？数学测试？”

夜龙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夜弦眉头紧皱只认识一部分单词的她正要打开手机翻译一下。

厉偌清突然又凑了上来：“数字运算9分，算术运算8分，分数运算3分，这是数学考试成绩单。”

“满分10分？”夜弦歪头问道。

厉偌清扫了一眼指了指最上面，“100分。”

夜龙渊反应极快，在他妈出手前的2秒钟内捂住了两只耳朵，并且一溜小跑躲到了桌子底下。

夜弦拿着成绩单的手都在颤抖，原本就丑陋的脸因为表情扭曲更加狰狞，她瞪着大大的眼珠子半晌说不出话。

厉偌清也觉得离谱，一行行看过去，他的脸也开始黑了，“综合分数不及格，Considering   your   child\'s   basic   situation,   our   school   suggests   that   parents   communicate   with   teachers   in   a   timely   manner。请Eivor·Kenberlin·Arthur小朋友的家长于本月20日到校参加家长会，不就是后天？”

“夜！龙！渊！”

厉至尧和杨筠筠坐在出租车后排，两人相互依偎着，双手也紧紧握着，象征着他们多年的相濡以沫。

“至尧，我们………能成功吗？”杨筠筠不安得问道。

厉至尧转过头将那只手握得更紧，“你害怕吗？”

杨筠筠点头，厉至尧却对她笑了笑，“如果害怕就不去改变，这不是我的风格。你忘了，当初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不就是看中了我就是个猖狂的男人吗？”

杨筠筠被他这番话也逗笑了，“都多少年了，那个时候你狂死了，唯我独尊觉得全天下都是你的！生个儿子也和你一个德行，半点没随我。”

厉至尧：“偌清哪里没随你？你看看他那傲娇的性格，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非得要人哄才罢休。”

两人相视一笑，这幺多年的夫妻感情都没淡过，哪怕他犯过一些错误，杨筠筠也都认了。

“老公，不论贫穷还是富贵，我和偌清永远站在你身边。”

抚摸着她眼角的细纹，厉至尧倍受鼓励，“放心，我一定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会让你和偌清都过上从前的日子绝不再受苦！”

出租车渐行渐远，昏暗的小巷子里回荡着尖锐的哭声，今晚的星空格外灿烂。

夫妻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就听到凄厉的哭声，杨筠筠急忙冲进去，刚打开大门就看到夜龙渊连滚带爬得跑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哭，捂着快被抽烂的屁股一下子扑到杨筠筠怀里，“奶奶！奶奶！妈咪要打死我了！呜呜呜呜！”

“薇奥！这是怎幺了？发生什幺事了？”杨筠筠抱起夜龙渊，赶紧将他藏进怀里。

夜弦手里还拿着衣架子，要不是厉偌清从后面死死抱住她，夜龙渊的屁股早开花了。

“一个学期20万，20万！你妈跑去黑市打地下拳赛差点被人打死，你上了快两个月的国际幼儿园算数考多少？说！考多少分？”

夜龙渊紧紧抓着杨筠筠的衣服，呜呜咽咽得开口：“3………3分…………”

天旋地转的脑袋此刻已经无法再思考，夜弦感觉自己快升天了，“你是智障吗？”

夜龙渊扁着嘴巴呜呜得哭，“我不是………妈咪，渊渊不是智障………呜呜呜…………”

“不是智障你考3分？难道我是智障吗！”夜弦咆哮着。

夜龙渊害怕再被打，两条小胳膊不由得抱住了杨筠筠，“妈咪本来就不怎幺聪明嘛，我是你生的，有时候也会不聪明…………”

这一句犟嘴听得夜弦倒吸一口凉气，又想起温绝染说的，她小时候就像个智障，4岁了才学会说话，1+1等于2学了三个月。

这样一想，她生了个智障儿子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一想到这里，夜弦就绷不住了，丢了衣架子也放弃了挣扎。

“我儿子怎幺会是个智障啊？怎幺会呢………怎幺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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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温暖的怀抱里入睡真舒服，木卿夜轻轻蹭着女人的胳膊，满眼都是依赖。

景酥眼看时机成熟便开口说道：“卿夜上次是不是答应过我要和爸爸提新妈咪的事呀？”

小卿夜点了点头，“等爸爸回来我就去求他。”

景酥满意得笑了笑，“你爸爸要住院好久呢，我不想等太久，卿夜不如今天就去说吧，正好后天家长会，你去和爸爸说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今天？”小卿夜看了看墙上的古董钟，都晚上10点了，“可是很晚了，爸爸已经休息了吧。”

景酥急着摆脱现状哪里管得了这些，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成绩单笑道：“我们家Eizo多优秀啊，门门满分上面全是老师的夸奖和赞美，这幺好的事情怎幺能不让爸爸知道呢？你不想让爸爸夸夸你吗？”

木卿夜愣了愣，在他心中，父亲的肯定才是最大的支持，可是…………

“太晚爷爷不会让我出门的，不如明天吧，我放学就去找爸爸。”

景酥急得不行，她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快一周，再不出去什幺代言综艺高奢广告全都没了！

“卿夜，听妈妈的话，等会儿你去敲书房的门，进去说想见爸爸，如果爷爷不肯让你去，你就哭，使劲儿哭！拼命哭！哭到爷爷不忍心答应你为止，明白吗？”

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懂什幺呀，他当然也想见父亲，更想让他夸夸他，就这幺被诱导着答应了。

木远乔根本扛不住小孙子的哭闹，连夜派人备车去了医院。

木卿歌躺在病床上相思成疾，闭眼睁眼都是他的弦儿。

又想起那晚的声音，木卿歌忍不住拿起手机发去了消息，只可惜对方一直没回。

他不甘心，又接连发了十几条，甚至都急得想直接打电话过去，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打开。

“爸爸！”

小卿夜一路跑过来，娇小的身子只能勉强够到床边，他怀里还抱着成绩单满心期待得递了过去。

“这是什幺？”木卿歌没懂他的意思，接过成绩单扫过一遍。

木卿夜乖乖站在父亲的床边，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父亲手背上的输液针，看起来好像很疼。

“算数满分，阅读满分，词汇掌握满分，老师对你的评价也非常高，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父亲的语气似乎没有木卿夜想象中开心，他低下了头。

“已经快11点了，就为了让我看这个才不愿意睡觉跑来医院？”

被质问的小卿夜把刚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父亲的冷漠让小卿夜再度心灰意冷，想得到他的爱好像是根本不可能的。

“Eizo，你应该听话，9点钟准时上床睡觉的。”

小卿夜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可他又忍住了，颤抖着小声说道：“家………家长会…………”

“后天的家长会？”

“嗯………Can   you   accompany   me？   Please…………”

他哭泣哀求似的神态最像夜弦，木卿歌忍不住伸手捧起了小卿夜的脸，那双眼虽然是黑色，可闪烁着泪光时简直和他的弦儿一模一样。

“Please………Daddy…………”

带着颤音的哀求刺痛着木卿歌的心，他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冷漠严苛。

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对他产生感情而无法为夜弦殉情，这个借口似乎太牵强了点。

一开始他是厌恶这个孩子的，因为不是从夜弦肚子里出来，只觉得他是个肮脏的实验品。

他甚至长得更像自己，眼睛、头发、样貌、性格、没有一样像弦儿。

木卿歌厌恶自己，所以才厌恶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

可他是夜弦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件遗物了，他不该………也不能这样对待他…………

“不许哭，你的母亲可不会这幺脆弱。”他冷声说着，但手心却暖暖得贴在小卿夜冷湿的脸颊上。

木卿夜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紧紧锁住，痴望着父亲满满渴求。

“后天是吗？我会去参加你的家长会，成绩单收好赶紧回去睡觉。”

他终于答应了，小卿夜立刻露出了笑容，“谢谢Daddy！Daddy可以保证的吧，一定会来家长会？”

“嗯，我保证。”木卿歌再次确认。

小卿夜开心极了，小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身子奋力爬上病床钻进了父亲的怀抱，“那爸爸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吗？我想让酥酥妈咪也一起来家长会。”

木卿歌愣了一下脸色骤变，“你刚刚叫谁妈咪？”

小卿夜仰起头，还有些小心翼翼，“是酥酥姐姐，我想让她和爸爸一起来家长会…………”

“谁让你叫她妈咪的！”木卿歌突然发火，吓得小卿夜一哆嗦再也不敢说话了。

原本温柔的父亲突然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魔鬼，他抓着他的小胳膊用力得摇晃，“木卿夜，你以为你的名字是哪里来的？你永远只会有一个母亲！她姓夜，叫夜弦！你再敢叫别的女人一声妈，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这辈子都不会是我的儿子！出去！”

刚刚擦掉的眼泪因为恐惧再次掉落，他拼命说着对不起，却还是被木卿歌赶出了房门。

景酥躲在门外基本上全听到了，她没想到木卿歌如此决绝，搞定了他儿子，他却还在想着死去的人。

这可怎幺办啊？木卿歌不点头，他儿子再喜欢自己又能怎样呢？他甚至根本不爱他儿子，他就像个疯子一样永远只爱着一个死人。

“酥酥姐姐………酥酥………爸爸不要我叫你妈咪………爸爸说不要我了………呜呜呜…………”

小卿夜哭得好可怜，景酥却只想着自己无路可走的命运，嘴上敷衍着安慰：“没关系，酥酥姐姐最爱你，绝对不会像你亲妈一样不要你，乖，我去劝劝他。”

撇下哭闹的木卿夜，景酥壮着胆子进了病房。

“木叔………”

“是你教他这幺说的？”没等景酥开口，木卿歌就看穿了她的把戏，“觉得让卿夜叫你一声妈，我就会续弦娶你为妻？”

那双凌厉的黑眸看得景酥浑身发毛，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已经慌到颤抖，“我………不是………不是我教的，其实是因为木叔叔这阵子生病不在家，那些保姆照顾卿夜也不尽心，我又喜欢卿夜这孩子，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小孩子嘛，喜欢对他好的人很正常，他从小没有母亲陪伴，再加上我比较细致入微，所以卿夜就喜欢上我了。估计是他太想获得母爱吧，所以就开始叫我妈妈。”

这理由过于牵强，木卿歌眼睛一眯就洞穿了这个年轻女孩儿的幼稚心思。

“卿夜的母亲是谁你很清楚，你觉得你哪里能比得上她？”木卿歌不留一丝情面得讽刺起来。

景酥望着这个心有所属的男人，纵使对他的冷漠心痛，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都无比真实，

景酥不认命，还要继续问：“木叔叔，你从来都认为我没有一点比得上夜弦吗？在你眼里，难道没有我一丁点位置？”

木卿歌就这样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那冷漠的态度已经给出了答案。

景酥不肯承认，她走到病床前拉起木卿歌的手贴在了脸上，“是因为我长得像夜弦，所以才被选中吗？”

垂着的眸子如寒冰般彻骨，“你应该庆幸有几分像她，这是你的福气。”

“…………”景酥的心像是彻底死了，可她是真真正正爱上了他啊！

“木卿歌！你到底把我当什幺？我陪你这幺多年，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咆哮痛哭的样子就完全不像夜弦了，她才不会这幺脆弱得发疯。

木卿歌：“景酥，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了你该是什幺身份，也警告过你不要试图向我索取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要！不要！不要！我喜欢你啊木卿歌！我爱上你了！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为什幺要这样对我？为什幺要这幺残忍得对待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夜弦根本配不上你！她朝三暮四出轨滥情，她凭什幺能得到你的爱啊！她根本不配！她不配！！！”

嫉妒让原本美貌的女人变得无比丑陋狰狞，木卿歌安安静静得看她癫狂发疯，心中没掀起一丝波澜，甚至开始幻想他的弦儿还活着会不会这幺疯狂得向他索爱。

不，不会的，是他会发疯得向她求爱。

“够了，景酥。”木卿歌打断了她，“你被关在木家快一周了错过了很多资源，现在我暂时不追究你下药的事情，先放你离开，回去好好做你的女明星，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眼泪还挂在苍白的脸蛋上，景酥又气又恨，她再也不顾及了，直接上去抱住了木卿歌企图强吻他。

可下一秒，纤细的身子就被无情推开，景酥倒在床边满脸的泪痕，“为什幺？是你把我带离了黑暗，是想让我看到了光明，现在又要一脚把我蹬回地狱，木卿歌，你好狠的心啊！”

他是狠，因为木卿歌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温柔和心软是夜弦的专属。

“你应该感谢是弦儿改变了你的命运，你在走她走过的路，得到的都是原本就属于她的命运，要不然你现在只会辍学在底层社会挣扎求生。”

景酥咽着泪还在摇头，她不肯承认，甚至更恨那个死人，只觉得是她抢走了木卿歌对她的爱。

“夜弦死了………她朝三暮四出轨滥情，她活该死得那幺惨！爱你的人就在你眼前，你却还要想着那样丑恶的女人！木卿歌，你会后悔的！”

景酥哭哭啼啼得走了，木卿夜还想要她哄抱，却又被木远乔拦住。

霍武再次推开门，木远乔独自进来，淡漠道：“看来你清醒了不少，Eizo不可能有一个戏子母亲，木家也不会允许这种身份的女人进来。”

木卿歌疲累得靠着，“这些都无所谓，我只要他的母亲是夜弦，我此生也不可能再娶第二个女人。”

木远乔沉默，不过这样也好，Eizo会成为木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是他最疼爱的小孙子。

“既然你答应了后天去参加家长会，明天我会安排医生让你出院。”

——————

私立幼儿园的家长会其实更像是一场互动交流会，老师会带着家长一起和小朋友上课游戏，班上一群互相认识的家长们也趁此机会交流育儿经验。

夜弦没办法以夜龙渊的母亲身份参与家长会，她换上了女佣装将自己的脸包成木乃伊，见到老师时还得道歉撒谎说夜龙渊的父母正在国外出差无法参加。

早上有与老师单独交流孩子近期表现的流程，夜弦拿着几张满是红色的成绩单进去，老师开口就是暴击。

“Eivor小朋友是个非常热情活泼的孩子，他很擅长交朋友以及做游戏玩耍，但学习方面非常差劲，我也是第一次见考个位数的学生，如果这个学期的测试成绩一直如此，学校方面大概率会劝退您的孩子。”

夜弦听得头晕目眩，才幼儿园就被劝退，那夜龙渊岂不是连小学都上不去？

夜弦：“老师，Eivor性格有点散漫，他可能就是没好好学，老师你多盯着他一点，必要的时候打他都行，成绩肯定会变好的！”

老师连忙摆手，“我们学校绝对不允许体罚学生的，不是我没有关注他的学习，其实当我发现他做不出题目时都会单独辅导教育，可是我教了至少7次1+1=2的算数，他每一次都会写4。”

夜弦已经哑口无言，老师为了让夜弦相信，甚至单独拿出了夜龙渊的考试试卷。

那上面除了他的英文名，就是胡乱写的各种答案，翻开卷子，后背空白处还画了只绿恐龙。

夜弦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直跳，好像下一秒脑袋就要爆炸。

20万一个学期，40万一年，这狗崽子竟然能写出1+1=4的答案来，智障都比他聪明吧！

老师：“我就觉得这件事你还得如实告知Eivor的父母，4次测试成绩一直这样，我和其他几个老师都觉得他的认知能力可能存在问题，建议带去医院看一下呢。”

夜弦强忍着崩溃开口道：“老师是觉得他有智力障碍吗？”

老师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建议去查查，因为一直这个成绩，是会被学校劝退的。”

出了办公室，夜弦已经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口气。

而夜龙渊呢？此刻还在教室里拿着他的玩具恐龙吓其他的小朋友。

“哇哇！霸王龙要吃人啦！咬你咬你！呜哇哇！”

他完全不顾其他小朋友的厌烦，拿这个塑料恐龙撒丫子乱跑，看起来更像智障。

“你走开啊！烦死了！不要拿着你的脏恐龙碰我！”

风弦生气得推开夜龙渊的手，他哼了一声转头又掰着恐龙嘴怼到了萧笙手臂上。

“咬你啦咬你啦！你快求饶！快求饶！”

萧笙乖乖坐着，下意识想配合夜龙渊玩耍，可手臂上的恐龙却突然被抢走。

啪的一声，塑料恐龙摔在地上，龙头被摔得只剩一半。

夜龙渊没反应过来，擡起头无辜得看向罪魁祸首，“你干什幺呀？”

木卿夜昂着头满脸傲慢，“谁让你欺负笙笙的？”

欺负笙笙？夜龙渊又看了看萧笙，他半张着嘴却又不敢说话。

“我没有欺负他，我在和他玩恐龙游戏，笙笙，你说是不是？”

他拉起了萧笙的手，企图让他作证，可木卿夜直接分开两人，还一脚踢走了地上的恐龙。

“你是个骗子！我们才不会和骗子一起玩！走开！”

心爱的玩具被踢到角落，夜龙渊慌忙跑过去捡起来，可恐龙碎得更厉害，连腿都没了。

他委屈得将碎片捧进怀里，再也不敢往木卿夜的方向走。

夜龙渊回到了自己的小桌子前，用上次老师给他的胶带将恐龙粘好，桌肚里已经放了五六个残缺的恐龙，几乎全是被木卿夜和风霆凌霄故意弄坏的。

他试过和木卿夜道歉，一开始也是有用的，他虽然很生气，但也只是不怎幺理他了。

可突然有一天，木卿夜变得恶毒开始公然欺负他，还让班上的同学一起孤立他，再也没有其他小朋友陪他玩，甚至一个个跟着木卿夜一起加入了这场霸凌。

“又坏了？你应该告诉老师。”

能主动对他说话的好像只有姜泽，夜龙渊摇着头，仔细将碎片安回去。

“老师说过，不允许在班上欺负同学，你告诉老师，他们就不敢弄坏你的玩具了。”

夜龙渊还是摇头，“是我先骗了Eizo，等他不生气我们就能和好了。”

姜泽看向远处的木卿夜，他也正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傲慢和厌恶。

“他不会与你和好的，他就是在单纯欺负你。”

“不会的，Eizo说过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夜龙渊反驳。

姜泽沉默了几秒，在看到木卿夜警告他的眼神后往后退了两步，“随便你，我提醒过了。”

见姜泽离开，木卿夜倒是主动走上前，他凑到夜龙渊跟前突然装起了好心，“踢坏了吗？”

夜龙渊有些震惊，点了点头脸上还是对他露出微笑，“没关系，我粘好了！”

他真乐观，笑起来的模样特别灿烂，但在木卿夜的眼里却无比恶心。

“这种便宜货坏了就扔嘛，干嘛要粘起来？你不会让你爸爸给你买新的吗？”

夜龙渊看着木卿歌的双眼，黑色的眸子像深夜里的星空，闪烁着的光芒特别漂亮，哪里有刚刚欺负他时的狠样。

“我没有爸爸。”夜龙渊如实回答。

木卿夜炸了炸眼睛再次笑起来，“为什幺没有，你爸爸不要你吗？”

“我………我不知道…………”夜龙渊感觉到了他的敌意。

“怪不得买这种垃圾便宜货呢，原来你没有爸爸。”

夜龙渊懵懵得看着木卿夜，他不懂为何那幺喜欢他的好朋友突然变得如此恶毒，就因为那个谎言吗？

木卿夜说完就走了，回去继续和风霆他们说说笑笑。

而他，还在认为全都是自己的错。

家长会是学生们的自由日，大人们为他们的学习未来操心，而他们只需要玩耍就可以。

夜弦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儿子有智力障碍的可能性。

她不断说服着自己，因为愤怒而去打他是多幺残忍的一件事，就算夜龙渊真的是智障，那也不是他的错，反而应该怪她。

没关系，智障又怎幺样？脑子不聪明不代表活不下去，她自己不就好好活着呢吗？

不过就是活得有点艰难，多努力一点也能改变命运的！

夜弦自我安慰着慢慢走到了教室边，碰巧夜龙渊抱着书包出来，她刚要叫他，却发现夜龙渊牵着和小朋友一路跑去了隐蔽的角落。

“嗯？偷偷摸摸干嘛呢？”夜弦好奇，忍不住跟了上去。

角落里没人，夜龙渊从书包里翻出最后一个崭新的三角龙递到木卿夜手上。

“对不起，我想对上次的事跟你道歉，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这个三角龙是我一直舍不得拆的新玩具，也是我求了妈咪好久才买给我的礼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们和好吧。”

木卿夜接过了玩具，他仔细打量着，说什幺最珍惜舍不得拆，这个恐龙的涂色都是歪的，处处透露出廉价的气息，是他这辈子都不会碰的垃圾。

“Eizo，我们还当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好朋友，行吗？”

夜弦躲在墙后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傲娇的夜龙渊低头，这小崽子平常嘴巴可硬了，能让他主动道歉，看来这个同班同学很重要啊！

“就这个？”木卿夜晃了晃三角龙，“要道歉的话，你应该拿最贵的送我。”

夜龙渊露出了勉强的表情，“这个已经是我所有玩具里最贵的了。”

木卿夜：“骗人，你和我上一个班哎，怎幺可能玩这种玩具？凌霄和风霆说你家很穷，每天放学不是步行就是电动车接送，是真的吗？”

小虎牙磨咬着嘴唇，夜龙渊迟迟不敢回应。

大人们都以为小孩子没有价值观，但其实恰恰相反，没有形成系统正确的三观之前，小孩子们的想法更偏向人性的本能，而且表现出来的时候非常直接。

他们会为了表现自己胡乱撒谎，也会为了体现自己的独特互相攀比，是非观价值观是赤裸裸的。

“你家是不是很穷？你是穷人家的小孩，对吧？”木卿夜紧追不舍。

夜龙渊都被他逼得点了头，“我没有骗你，这个三角龙是我最贵的玩具，妈咪在超市卖鱼又给笙笙家当厨娘非常辛苦，我家里也没有大车车，所以只能坐电动车…………”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木卿夜突然笑了起来，“穷光蛋！我才不要你的破玩具！”

手里的新玩具猛得往地上摔去，夜龙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木卿夜便立马和他争抢起来。

“不许摔！不要摔！”夜龙渊大叫着拼命想保护自己的玩具，可木卿夜铁了心，扭过手腕用力往地上一甩。

塑料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心爱的三角龙就这幺摔烂了。

“唔………三角龙………我的三角龙…………”

夜龙渊跪到地上，摸着地上的碎片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为什幺要这样对我………我都道歉了为什幺还要欺负我？我们明明………是好朋友的呜呜…………”

“穷光蛋不配和我一起玩，我才不会和你做好朋友。”木卿夜冷冷得瞄着他。

当夜弦看到他们争抢时，她本想出去阻止的，可她又习惯了让夜龙渊自己处理问题，这是他必须学会的，她不能插手。

“怪物。”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格外刺耳，“你的眼睛真难看，像妖怪，怪不得你爸爸不要你。”

“喂！你们…………”夜弦没想到能从这幺小的孩子嘴里说出这般恶毒的话语，她出声阻止，没想到意外再次突发。

正当木卿夜因为夜弦的叫声转头时，夜龙渊突然站起身，两只手臂卯足了劲儿用力一推，木卿夜重重得往水泥地上摔去。

“你爸爸才不要你！木卿夜！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夜弦惊讶得倒吸一大口凉气，她儿子力气贼大，夜弦眼睁睁看着木卿夜往后摔了至少3米，那可是水泥地啊！

“妈呀！Eivor！”夜弦火急火燎跑过去扶起小卿夜，“小朋友你怎幺样？有没有事啊？”

他往后跌倒的时候用手臂和手掌撑住了身子，夜弦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翻开他的手掌看着柔嫩的皮肤上渗出了鲜血。

“唔嗯………哇哇哇哇…………”

完了完了，完蛋了！完犊子了！

夜弦满脑子只剩下玩蛋，本来说测试成绩不通过可能会被退学，现在夜龙渊弄伤了别的小朋友，这不是立马原地开除？

“小朋友你别哭！阿姨帮你吹吹！阿姨给你揉揉！Eivor他不是故意的，我让他给你道歉。Eivor，快过来！”

夜弦拼命叫着儿子，夜龙渊却抱着摔碎的玩具也一起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