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没多久,婉娘便寻了个机会,直接了当的问玉澜音:“王公子,我瞧你年龄与我家岁花相当,你若未娶亲,我把岁花许给你做媳妇如何?”
躲在门外的陈岁花揪着自己的破褂一角,看起来十分紧张。
原本来找她玩的岑福生也跟着一块听墙根,当听到婉娘问出这句话,登时急了。
想要冲进去,却被陈岁花按住。
眼看着这个小犟驴压都压不住,卯了劲想要闹进去,陈岁花忍无可忍将他给拽到一旁的小树林里。
“岑福生,你发什幺疯!”陈岁花气得发抖,眼下正关系到她终生大事,怎可能让岑福生给搅了。
然而今天的小萝卜头似乎疯了,他一头顶撞在陈岁花身上,口中大声嚷嚷:“你打我,打死我好了!你要嫁给别人,我也不活了!”无理取闹的样子,就像没有要到糖吃的小孩。
陈岁花笑了,气笑的。
她一把拧起了他的耳朵往岑家小屋拽:“说的什幺胡话?我非得告你妈妈,看她锤不锤你!”
岑福生急得眼泪乱飙,然而陈岁花却只把他当小弟,连他的决心都当玩笑话。
“呜呜呜呜,大姐儿你答应过我的,等我长大了你就嫁我!”
“岁花呜呜呜你是不是要嫁给王大哥了?我不要你嫁他!呜呜呜!”
然而,凭他去哭去闹,陈岁花还是铁了心把人提溜到家里,还添油加醋的向岑大娘告了一状!
岑大娘听后气得抄起扫把就要去揍,一时间岑家十分热闹。
另一边的陈家,当婉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玉澜音并没有急着回复她,只是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面前的粗茶,并不言语。
婉娘有些急了,她拿捏不准眼前人的态度,又说:“你看啊,你在我们家里住了大半年,这十里八乡的都已知道了,你若不娶我们阿岁,日后她可少不了被指指点点……”
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依然不说话,婉娘彻底急了:“怎幺说我们陈家也没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你………”
话还未说完,却听玉澜音倏然开口:“我答应。”
他答应的果断又干脆,倒是让正要发难的婉娘有些尴尬,一口气吊在那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她干笑了两声,半真半假地嗔道:“你这孩子……答应了怎幺不早说呢?”
玉澜音如星般的眸子随性的瞥了她一眼,指尖敲点着桌面,悠悠开口:“我只是想着,该送什幺聘礼。”
“这,呵呵……只要你是真心待她好,聘礼什幺不重要。”笑容爬上了婉娘的嘴角,怎幺都压不下去,她心里这块大石头终于能落下去了。
一月后,陈家村难得有了一桩喜事。
村里寡妇家的女儿要嫁人了,一向穷抠的婉娘特地在村口摆了几桌庆祝。
一时间,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吃喜酒。
玉澜音穿着一身粗糙的红布裁成的喜服却丝毫不减风采,俊秀挺拔,倒显得身上的衣服也贵了起来。
他携着岁花来到了婉娘面前,当着众乡亲的面,拜了天地。
礼成,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所有人都应景地鼓掌叫好,除了岑福生。
婉娘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抹眼泪,左邻右舍都夸岁花好福气,嫁了个才貌仙郎。
向来在村里灰头土脸的婉娘今日可算扬眉吐气一回,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在了一起。
陈岁花被村里的妇人们拥簇着进了屋里,婉娘招呼着赴宴的邻居们吃好喝好,玉澜音也少不得跟着应酬着。
等天渐渐黑了,喜宴也冷了下来,大家也都散了。
婉娘今夜不便回家,便去了同样是寡妇的岑大娘家里宿着,和她好姐妹一起奚落哭鼻子的岑福生。
玉澜音不紧不慢的回了屋,见床榻上那个坐得东倒西歪的红色倩影,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不是不知,眼前这一切都是她娘的主意,可陈岁花也没有反对。
若说算计他,她也占了一份。
但不管怎幺样,她们也确实救了自己,还尽全力照顾着他,自己也不能对陈岁花做的太绝。
可一想到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女子成了自己的发妻,他还是有些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