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商讨订婚要事,白夕鸢被韩父叫到了书房里。
里面的人摆开了架势,分别有韩黎的弟弟韩晗,母亲董女士,父亲韩肃,姑姑韩裳,爷爷韩老,管家王译……还有很多韩家和董家的亲戚,就不一一列举了。像一堵大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是有一人不在,韩黎的哥哥——韩悟。
这件事说来也奇怪,韩家似乎一直把家里最优秀的大儿子排除在外。
但此时此刻,这不是白夕鸢应该思考的问题,韩家人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都快把白夕鸢看出洞来了。
结个婚而已,至于搞这幺大阵仗吗?
生活不易,夕鸢叹气。
“就是她?白家的女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坐在韩肃身边韩裳对着白夕鸢嘲讽地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样的举动在她看来是凸显了她的高贵,在白夕鸢看来就是只猴子在耍把戏。
韩肃人如其名,在正式的场合相当严肃,比如说现在。
他瞪了韩裳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扭头朝白夕鸢道:“小夕……明天的婚礼,有些事情不用过多解释,我们需要把你伪装一下。你的身份是孙家保姆和孙先生的私生子,你从小由董夫人带大,她给你取名叫董苏翰,只是外人不知道,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叫了人帮你设计了一个男生形象,明天订婚礼上你就打扮成那样,不过没关系,仪式我们并不打算公开,也就是韩家自己人看看,平时,你还是你。”
“知道了。”白夕鸢机械的答应让许多韩家的晚辈感到诧异。
她表面答得恭敬有礼,心里却把这些封建的老古董们骂得体无完肤。
谁都知道韩黎不想结婚,即使是形婚,但偏偏这个家族却有“不结婚不能当继承人”的规定,不管多少次,只要听到这个规定,白夕鸢都会控制不住笑出声。
幸好在座的的各位给她面子,只字未提那个规定。
“行,那就这样,散了吧。”韩父一声令下,也没有人拖拖拉拉的不走。
只有韩晗,他经过白夕鸢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白夕鸢被这不太友好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韩晗的手腕,又像是触电一般,立刻收回来,目光回望韩晗,示意他等她。
“韩晗,磨叽什幺,还不快出去。”韩肃开始赶人。
韩晗回握白夕鸢,好让她放心,便出门等她。
白夕鸢松了口气,关上门,走向韩父: “韩叔。”
“小夕。”先是呼唤着她的名字,后又大声叹气,“结婚后,也别忘了你的身份,明白吗?”
白夕鸢很坚定地答到:“放心,我明白。”神色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
“你知道为什幺我偏要选小黎做继承人吗?”
白夕鸢当然知道,不然就不会挑韩黎下手了,不过,她还是故作疑惑地看着韩肃,想问些什幺,但很快,他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韩晗做事优柔寡断,性过善,不能当继承人,只有韩黎,待你娶了她之后,韩悟一定会着急回来抢继承人的位子,你要帮助韩黎,这也算是你最后的任务。”
“完成了我就可以获得自由了吗?”听到最后一句话,白夕鸢心潮澎湃,细微的声音中还带着喘息,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所有人忽略的大哥韩悟。
看得出她的兴奋,韩肃继续激励她,最好是让她激动到现在就去把韩悟捅了: “对,只要让韩悟对韩黎没有任何威胁,你就可以得到自由。”
“好……”这声好,应得沉稳又安静,但她的嘴唇却微微颤抖着。
“出去吧,记得,万事小心。”白夕鸢离开时,韩肃嘱咐到。
白夕鸢带着难以掩盖的笑容出了门,正对上满脸愁容的韩晗。
他立刻冲向她,大声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夕鸢,你怎幺来了,这幺久没见你,怎幺突然就要娶我姐了,可就算是我姐和你都喜欢女生,也应该是她娶你,怎幺会是你娶她呢?还有……”
“嘘……”白夕鸢用手掌捂上他的嘴,把他拉到自己房间,小声呵斥到:“你说那幺大声干嘛!”
大大咧咧的韩晗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没注意吗?”
“你可真够憨的,有什幺问题要问的,快点问吧。”
韩晗听到,有些生气,像个孩子似的质问白夕鸢:“夕鸢,你怎幺……怎幺会喜欢我姐呢,小的时候,你最怕她了……”
“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了。”才怪,儿时被人欺,终生被人欺啊,白夕鸢心中的苦涩不会被韩晗所察觉,毕竟演戏是她最擅长的。
韩晗依旧满面愁容。
白夕鸢知道韩晗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这愁苦从何而来,只是他的神情,与从前相较,憔悴了许多。
白夕鸢觉得是韩晗的愁容让她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便没再深想下去。
再加上一只大手打乱了她的思绪。
韩晗看到白夕鸢半晌没反应,便伸出手覆着她的脸,温柔地说:“夕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是有什幺需要才和我姐在一起的话,现在我回来了,我也可以帮你,我……”
“韩晗!”声音带着这女人少有的冷冽,“我的生活很好,是我喜欢你姐,我是自愿的,请你自重,好的,现在请你出去。”白夕鸢心生厌恶,狠狠拍开他的手,把他推出了房门,“砰”的一声,门被关了起来。
韩晗的心情突然激动起来,他不顾一切地向房里的人大喊:“夕鸢!你别骗人了,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不然你怎幺会和我姐分房睡!”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韩晗正准备失望离开,房里的人突然冲了出来,揪住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我生病了,怕她被传染!”
韩晗听到,只是一动不动,看起来被这句话吓坏了。
“谁生病,我怎幺不记得?”冷漠的女声从楼梯处传来,白夕鸢的气焰立刻消失不见,她害怕自己的胡话被拆穿,也不顾韩晗,便狗腿地跑向韩黎,给了她一个亲密的拥抱,还赖在她的怀里不肯走,嘴中甜腻腻道:
“阿黎,你回来啦,怎幺样,人家头还是好疼呢?”
白夕鸢擡眸,用眼神乞求韩黎配合她一下。
“阿黎”一串话在韩黎的耳朵里只留下两个字。让她沉醉十几年的两个字。
可当这两个字从同一个嘴里说出来时,却变得如此恶心。
她想推开身上的蠢货,可她却和狗皮膏药似的,怎幺撕都撕不下来。
她气得双手握拳,连青筋都暴了出来。
若是韩晗不在,想必韩黎早用暴力把白夕鸢扔出去了,但考虑到韩晗的感受,也考虑到自己的形象。
对,她这幺做都是为了自己和亲弟弟。韩黎为自己掩护白夕鸢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嗯,多喝水,过两天就好了。”语气十分僵硬。
白夕鸢在韩黎的怀里小声叹了口气:诶!韩小姐,您的演技也太拙劣了吧,路易斯都看得出来您是演的。
韩晗自然看得出来,可在他眼里却变了味,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又正直又无趣,现在竟陪着白夕鸢来骗他,可见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况且小时候……
韩晗回忆起他们三个人的童年,心中愈发冷却。
他越过两人,悻悻离去,回到自己房间里。
看着韩晗离去的背影,白夕鸢苦笑了好一会,竟忘记了自己在虎穴里。
韩黎烦的要死,趁她不注意,用力一推,白夕鸢便倒在了地上。
“哎呦,韩小姐,麻烦您要这样对人家的时候先提醒一声行吗?不然容易被吓死。”白夕鸢一边摸着自己被伤到的地方,一边吐槽韩黎。
韩黎懒得理她,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韩家这一个个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韩先生,韩黎小姐要结婚了。”韩思在韩悟身后向他报告。
韩悟勾唇,讽刺的笑了笑:“韩黎结婚?笑话,不就是……想把继承人的位置给她吗?韩肃快六十了……韩思,打听到是谁要娶韩黎吗?”
韩思立刻回答:“听人说……是一个姓董的先生,叫董苏翰。”
韩悟觉得有些疑惑,“这人有什幺别的身份吗?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按韩肃的脾气,他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嫁个出名的。”韩悟顿了顿,紧接着说:“好把我搞下台,你说对吗?韩思。”
“先生,这话我可没法回答。”韩思畏畏缩缩,似一只不敢出洞觅食的小鼠,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韩思的神态,韩悟仰天大笑:“哈哈,韩思,不用那幺拘束。”
他站了起来,搭住韩思的肩膀,“你我已经相识多年,早已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下次问你,可别摇头说不知道了哦。”
声音让韩思忍不住地害怕,即使韩悟没有说任何威胁他的句子。
“先生,我……我记住了。”
“行了。”韩悟的手从韩思的肩上滑落,转过身去,“去帮我打听一下婚礼在什幺时候,作为哥哥,我怎幺能不参加妹妹的婚礼呢?”
“是,先生。”韩思鞠了一躬,便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