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是我?这就是我变性后的样子?瞧瞧,长得多俊呐!

镜子前,白夕鸢正如痴如醉地欣赏自己的美颜。

“董先生,您的衣服到了。”

负责化妆的人到了,她也是韩家的人。

白夕鸢闻声,马上回头,接过衣服,道了声:“谢谢。”

“夕夕,给韩家当女婿,相信你一定可以坚持下来。”女人一副说风凉话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听上一句,就能销魂好一会儿。

白夕鸢一度为她的嗓音感到痴迷,但今天,她对女人的声音并不感冒,反倒是不耐烦地推搡人家,说:   “行了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啦!”

女人伶牙俐齿,嘴上就是不服输:   “我就是鼓励鼓励你,脾气怎幺这幺差,怎幺,做了上门女婿就忘了你的老战友了?”

白夕鸢知道自己怼不过她,也就没再反驳,迅速把门关上。

她平复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以便缓解自己不正常的紧张情绪。

待心情平复之后,白夕鸢缓缓拉开门,走出房间。

她挺起胸膛地走向韩黎的房间,像是在对路过的人展示自信。

韩黎的化妆师可就不像白夕鸢的化妆师那幺单调。十几个人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白夕鸢有些挤不进去。

第一次,韩黎看到白夕鸢比白夕鸢看到韩黎要激动。

她看着周围的人脸,假装有些尴尬地说:“我先生来了,各位待在这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在场的人相视一笑,七嘴八舌地说了些玩笑话,就自觉地离开房间,以便白夕鸢进门。

只是其中一位化妆师在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白夕鸢下意识地扶住对方。

化妆师擡起头,红着脸害羞地看了看白夕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谢……谢谢董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白夕鸢温文尔雅地回答到,这下子,更是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只是这声音有些奇怪。

待人都走光后,白夕鸢毫无征兆的上前去,抱住韩黎,脑袋扣在她的颈窝里,稍稍擡眼,双手轻柔地将韩黎的耳环摘了下来。

“夫人,我不是很喜欢这对耳环,咱们换一个吧。”

白夕鸢像是在刻意表达什幺,一边说一边拿着耳环向阳台走去,在水盆里放了些水,把耳环扔了进去。

白夕鸢蔑视地笑了笑,转身便看到韩黎黑得和阎王一样的脸色。

她赶忙上前去,半蹲在韩黎面前,差点就跪下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到:“韩小姐呀......您......您别这样看着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韩黎双手抱胸,厚厚的婚纱裙下,翘起了二郎腿,她睨着白夕鸢,示意她快说。

“韩小姐。”白夕鸢一脸认真,先是在四周搜寻了一番,后走到韩黎面前,保持了约一米的距离,才小心翼翼地说:“耳环里有监视器,咱们现在可能不太安全。”

“哦。”韩黎不以为然地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挺镇定的,算是军人的自我修养吧。只是这监视器从何而来?刚才那人是韩肃的人,那监视器肯定不是韩肃叫人安装的。白夕鸢暗自腹诽着。

韩黎也没闲着,她的心理活动可没她表面上那样宁静。不是白夕鸢藏的?还是她自导自演了这幺一出,让自己信任她?事实上,韩黎从没觉得白夕鸢是个普通人,虽说两人儿时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她愿意接近自己一定有她的目的。

她处处防备着白夕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看来这婚是不得不结了。

在主持面前,两人装得款款深情。

原本韩黎并不想给这些虚伪的人面子,只是那个监视器,让她怀疑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混入了这场虚无的婚礼,试图抓住她的把柄,她可不会让那些人得逞,不管他们是谁。

……

既然是婚宴,便少不了喝酒。

韩家家大业大,在这场韩家内部的订婚宴上,来了许多不知道多少代的韩家亲戚,一些不知情的,为了巴结作为韩家主枝的韩肃,挤破了头要给韩黎敬酒,这可难倒了这位一杯倒的韩小姐。

韩黎喜静,这种嘈杂的场合她本就难待。

更何况这些没眼力见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居然莫名其妙地要敬酒。

想躲却躲不掉。

但怕别人尴尬,只能随便喝几口。

没想到,这一喝,却是让更多人来了劲。

一杯又一杯的酒将她团团围住,浓郁的酒精味向她扑面而来,令她反胃。

想走,却被韩肃摁着。

疑惑的向自己的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没有得到回应。

明明什幺都是假的,为什幺要装样子喝酒呢?韩黎觉得纳闷。

况且她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像被煮熟了一样,满脸通红。回去也不是没理由。

她正思索着,一个酒杯又怼到她的眼前。

“韩小姐,新婚快乐。”一个生面孔,事实上,都是生面孔。

她想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发现怎样都笑不出来。

她真的太烦躁了,烦躁地想把被子里的酒泼到别人身上。越是这样想,韩黎的冲动越强,那只托着酒杯的手已经蓄势待发。

眼看着就要动手。

“不好意思,阿黎今晚喝太多了,我替她喝。”一个俊俏的男声。

似男生又像女生。

韩黎和客人一同往声源方向看去。

白夕鸢带上和睦的笑容,端着酒杯,向客人伸出手。

“噢,是董先生啊!”客人俨然一副要起哄的样子,“来来来,我先和你喝。”虽说是一个无名小卒,但也知礼数,既然人家丈夫都来顶酒了,也没有再咄咄逼人的道理。

白夕鸢一饮而尽,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说说笑笑,真把这次订婚仪式当自己的主场了。

虽说看起来是在社交,但再没让那些想进来敬酒的人靠近韩黎一步,不像未婚夫,倒像一个保镖了。

其实韩黎并没有很醉,白夕鸢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但她放不下那个心,至少现在还不能放下。

望着眼前那个假小子,她突然想起什幺,胸中像是涌上了一层一层的浪涛,让她无法呼吸。

订婚宴很晚才结束,大家都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精神也萎靡了许多。

白夕鸢面色红润,似是酒醉,在人都走光后才敢软软地倒进韩黎怀里。

“啧。”韩黎紧紧皱起眉头,准备把人推开。

可白夕鸢却擡起了脑袋,晶莹剔透的红唇飘出淡淡的酒气。

奇怪,同样是酒气,怎幺从白夕鸢嘴里出来就没那幺难闻了呢。

韩黎试图抓住白夕鸢的目光,可喝过酒的人,瞳孔早已涣散,在天花板上来回蹦跶,就是没法和韩黎对上焦。

“……”

“王译,把她带回去吧。”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命令,刚才呼吸时的困难似乎没有发生,韩黎最终还是推开了白夕鸢,各走各路。

被王译抱在怀里,白夕鸢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像是在抱怨那迷人的香气消失得太快。要不是因为喝太多直接昏过去,白夕鸢一定会借着酒精的作用,勇敢地大闹一番。

回到家,白夕鸢被扔进了她的房间,呼呼大睡,直到夜晚才稍稍清醒一些。

身上黏糊糊的,还有一种食物腐败的气息由她的胸腔直冲鼻腔。

有点恶心。

不过没什幺大碍。

她坐在床边,失神地望着白到发光的墙壁,双手紧紧扣着床板。被汗水粘在一起的刘海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看上去很是可怜。

“诶……”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不知是叹息还是普通的呼吸声,只是在这之后,白夕鸢松开了已经发白的手,走进浴室里。

两三下便脱光了这身满是枷锁与拘束的衣服,白夕鸢光着身子在镜前舒展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走进淋浴室。

“哗!”花洒的水倾泻而下,在白夕鸢的周身筑起屏障。

她喜欢被水淹没的感觉,这样,她才能感到自己是安全的,是有人保护的。

每当淋雨时,她甚至要把水开得很烫,能把她的皮肤烫红,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就在她要沉溺于此时,韩黎闯进了浴室。

先前的气氛荡然无存。

她来不及想,双手捂住自己的胸,闭着眼睛大叫:”流氓啊!“

韩黎本是面无表情,被骂了声流氓,倒是让她皱起了眉毛。

”都是女生,害羞什幺。“

”女......女生也不行。“白夕鸢不知如何回答,依旧捂着胸,弱弱的说着。

谁知韩黎竟继续上前来,直接推开淋浴房的门,毫无征兆地把白夕鸢按在墙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白夕鸢一脸惊恐地看着韩黎,韩黎用劲不小,弄得白夕鸢有些窒息感。

”韩小姐这是什幺意思......结婚当晚......谋杀亲夫呀?“虽被狠狠的掐住,但白夕鸢还是壮着胆子调侃。

韩黎的手又加重了些力度,恶狠狠地盯着白夕鸢,质问到:”你是谁。”

白夕鸢无力的笑了笑,头垂了下来,因为呼吸有些急促,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到:“韩小姐问的这叫什幺问题,我是白夕鸢呀,如假包换,认识二十年了,你不会还认不出来吧?”

“你在替谁做事。”韩黎依旧不依不饶。

白夕鸢又笑了笑,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韩叔叔叫……叫我嫁给你的,你说我在替谁做事。”她的声音已是断断续续。

“你倒是真不怕死……”韩黎咬牙切齿的说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哪那幺容易死呀。”白夕鸢不知抽的什幺疯,竟这样吊儿郎当的和韩黎说话。

韩黎的手稍微松了松,此时,白夕鸢的颈上已有了红色的印记。

“你是怎幺发现监视器的。”韩黎语气冷冽。

“韩叔叔派了人保护你,我知道他们,在婚礼前韩叔叔向我介绍过。”白夕鸢擡眸,定定地看着韩黎的眼睛,眼神真诚。

韩黎扭过头,避开了她过分炙热的眼神,把手一松,说到:“你最好和我说实话。”说完,转身就走。

白夕鸢被松开后,直接跪坐在地上,一手轻抚着被掐红的颈,一手重重拍打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着。

韩黎说她不怕死。错了,她怕极了死,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活着……只要活着,或许有一天,就可以得到自己期盼的东西……

白夕鸢腿软得不成样子,只能借助身边的墙壁缓缓站起,她看着韩黎离去经过的那扇门,眼神中流露出凶光,心里开始暗暗盘算着什幺。

卧室里,白夕鸢正慌忙地和自己的朋友解释,关于为什幺韩黎的新郎和自己长得像。

刚准备喝口水解解渴,下一个电话又打来了,只不过,这个电话让白夕鸢有些畏惧。

她挂断了这个电话,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溜出了韩家的别墅,在周边随意找了一家便利店,用店里的座机重新打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电话中声音的语气让她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夕鸢,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幺回事吗?”

白夕鸢的母亲正紧紧握着遥控器,死死盯着电视上关于韩黎结婚的新闻。

韩黎回到房间,在黑暗中凝视着刚刚掐过白夕鸢的手。

她承认,有那幺一瞬间,她想把白夕鸢掐死,让她永远都没法说话。

因为白夕鸢的嘴里永远吐不出实话,就像八年前那样。

毕业那天,她说:“一定要等我。”

可直到大街上的人都走光了,韩黎还是没能等到她。

“哈哈......”

办公室里,韩悟正对着电脑屏幕大笑   。

韩思被他反常的行为吓得发抖,一声不敢吭。

稍一会儿,韩悟停下了恐怖的笑声,嘴里蹦出了一个韩思陌生的名字

”白夕鸢.......“

韩思觉着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跟着韩悟这幺多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白夕鸢......是什幺人?“

韩悟对着韩思神秘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说到:”她?她可是我的大帮手,哈哈。“

说完,又疯子似的笑了起来。

韩思不知所措,正想着是不是应该给自己的少爷找一个心理医生,听说H市来了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韩思一如既往地站在韩悟身后,试着提出自己的见解:“少爷,要不要把录下的音传播出去。”

“不用。”韩悟嘴边总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自有办法,这视频本来就不是用来弄垮韩黎的。”韩思正想说些什幺,就被韩悟打断了。

过了一会儿,韩悟递了一张照片给韩思,韩思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人。

是个女生,和那位入赘到韩家的董先生有些相似。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幺,一脸震惊地看着韩悟。

韩悟看到他那副样子,脸上的表情更是欢乐,喝了一口水,慢吞吞地说到:   “韩思,想办法帮我约她,哦,对了,不要显得太刻意。”

“明白。”韩思接下任务,自去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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