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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台风登陆前的影响,宜州近来天气多变,一早就下起淅沥沥的雨。

假期的清晨,路上行人减少大半,陆佳宜撑伞赶去花都区派出所报案,花了半小时道清来龙去脉,点名道姓指供出恐吓人。

原本陆佳宜还蒙在鼓中一无所知,昨天下课,季航和哮喘痊愈的周琦明找到她,说明了那日被罚跑的缘由。

葛俊心悦陆佳宜,在花都附小是师生共睹的事实,他几次追求失败,学生们背地里难免笑话,被当做眼中钉公报私仇,是很多人不曾设想的结果。

而与之构成联系令陆佳宜恍然大悟的是严老师带来的消息,葛俊被学校停课一周反省,本该来校报道的日子,他却因伤向主任请了病假,伤情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头部外伤”。

陆佳宜得知真相那刻,气得浑身发抖,如果说徐雯的做法,令她透彻认识到人性的扭曲,那葛俊的行为,完全就是邪恶的报复心理。

派出所核实了几天前的冲突案件,跟据报案人陆佳宜提供的证据当即立案。

案件性质升级,派出所转交公安部门,葛俊于当天被带进警局配合调查。公安也派了人手,在陆佳宜家附近收集物证。

等待结果的时间焦灼,陆佳宜失眠了一宿,隔天起早,乘车赶去拘留所,她数着秒针等在铁门外,开门的刹那,心跳蹦至嗓子眼,怎幺都咽不下去。

以往提着飞行箱多光鲜体面,现在拎着洗漱袋就有多狼狈,阴沉天色下,金煜脸上淤青未消,在拘留所关了整整七天,下巴上的青茬也冒出来,显得憔悴不说,精气神也颓废,看到陆佳宜的第一眼不是惊讶,而是下意识扭过头。

天上还下着雨,陆佳宜心一揪,朝金煜主动走来,胳膊向上将他罩进伞下。

“先去理发,等洗完澡,再回家看你爷爷吧。”

在看守所的一周里,金煜只给金茂林与罗北打过电话,可他心中却憋了许多话想告诉陆佳宜,但真正面对面的这刻,他却无法说出口。

以这种方式得到陆佳宜的同情,金煜从心底里觉得不好受。

他接来伞柄举过头顶,干涩的喉咙喊出:“好。”

云上花园,陆佳宜与金煜在楼道分别,转身正准备开家门,身后的轻问声将她动作叫停。

“你搬回家了?”

“没有。”她扭过头:“我也回家看看。”

金煜没多追问,但大概猜到陆佳宜与刘艳已解开心结,由衷地为她们感到高兴。

金煜推门回了家,金茂林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保姆此时正在厨房摘菜备餐,见人回来,忙将装有柚子叶的盆端出来。

金煜在金茂林的催促下,又仔仔细细洗了遍手,将那些不好的晦气去的干干净净。

看守所伙食清汤寡水,不比家中有选择,金煜吃饱午饭,随金茂林进了书房。

“小煜,你在里头时,你妈来过电话,她过一阵回国,到时候你去机场接她。”

金煜在对面的沙发椅坐下,没吭声,点了下头。

“我没告诉她你被关拘留,就说你手机被偷了。”

金煜无奈看向老人家:“我不在乎,您实话实说就行,我又没干丢人的事。”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见义勇为,金茂林只是不忍心他被关局子,摇头叹气:“跟你爸一模一样,冲动又不计后果,你下回做事可不许再这样!万一打出个好歹,吃亏的还是自己。知不知道?”

金煜言听计从:“我错了,不让您再担心。”

“大通铺卧了七天,回屋休息吧,踏踏实实睡一觉。”

金煜起身回了卧室,在许久未睡的床铺躺下,不用多时便沉浸睡眠,却未踏实入梦。

几天之前的夜晚,金煜从北方飞回宜城,落地遇上同门师弟蹭车,顺路载他回职工公寓,说来也巧,师弟分配到的公寓正是他搬离的那间。

东北男孩直来直往,上车没多久,拿着一张手机照片开始发牢骚,直指金煜埋汰,冰箱里竟还放着跨年夜晚的蛋糕,给他好一番清洗除味,累的够呛。

待看清照片内容的瞬间,金煜一脚踩停油门,也踹开闭塞的思绪。

如果没猜错,跨年夜当晚,陆佳宜本该要制造一场惊喜给自己,可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他甚至能设想出她当时的位置。

公寓就那幺大,她不在客厅,不在卫浴,只能是在卧室,可那处却漆黑无光,以至于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金煜不敢想象陆佳宜知晓真相那刻后的失望,又是如何灰心地离开公寓,连质问的权利都没有选择。

原以为自己与陆佳宜之间的矛盾仅来自家庭阻碍,从未往别处深想过其他可能,即使他有解释隐瞒上一段恋情的原因,却依旧得不到她的信任。

似乎从元旦开始,金煜一直在经历麻烦,先是金茂林摔倒住院,再是打架被公司停飞。这期间,他不仅焦虑着急曾应允爷爷的承诺,又在陆佳宜突然转变的态度中疑惑不安,却从未意识到过她所面临的压抑与处境。

他想起分手那晚,自己曾质问陆佳宜,为何要隐瞒父母一早的看法。她当时没有回答,却选择了反问。

那一刻,金煜并不懂她心中的在乎,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得到过正确的解释。

而后来,她又纠结自己是否喜欢她,那刻所受的质疑,让金煜忽略了背后的原因。

从郊区机场驰回花都的路上,金煜思考过很多可能,他或许会被陆佳宜拒之门外,又或许有机会解开误会,可如何才能改变眼下的结果,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他在楼道瞧了许久门,对面邻居跑出来投诉,门内也无人应声。

陆佳宜不在家,金煜就坐在拐弯的台阶上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楼道传来窸窣的脚步时,来者却另有其人。

金煜每晚都在楼栋周边溜达,可疑人员一一排除在外,也看过附近的摄像头,并未锁定嫌疑对象,困了就倒头睡在车里,第二天回公寓洗个澡,再继续飞早班机,周而复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月黑风高,路灯昏暗,金煜轻手轻脚踏出楼道,正撞见有人托麻袋在一楼浴室窗口徘徊,他眼疾手快奔向对方时,那人反手飞扔麻袋,借着稀疏的光辉,一条花蛇从天而降,从脚边快速滑进草丛深处。

与此同时,金煜转身去追人,与对方扭打间扯下蒙面的口罩,头顶路灯清晰打亮一张眼熟的面孔。

这一觉昏昏沉沉,醒来时,金煜抹干额上冷汗,抄起床头的手机查看消息,有一通警局的未接电话,和一条大洋彼岸的讯息。

金煜以证人身份赴警局录口供,提供的证辞佐证留在窗户的指纹痕迹,加之报案人提供的相关细节,葛俊有口难辨,从实交代了报复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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