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回家的路?

汪琼腿伤好了后四天,汪沉那日休沐,便带着她往永宁坊走了一遭。

汪琼对这一趟回家之旅特别期待,在府上时都掩饰不了雀跃的心情,且汪沉还对她说以后可以随意进出汪府,不会再拘着她了,只出府时提前跟他说一声。

她觉得自己受了这一场灾之后汪沉像是又变了个人,不过他性情向来多变,自己得趁着这段他心情较好的时候都顺着他,说不准还会得其他好处。

顾念着汪琼腿刚好,汪沉特意找了辆马车来让她坐着。

女人受宠若惊,好像在自己的记忆中还没有坐过马车呢,自己身为汪府的奴仆还能有这般待遇,不由得笑盈盈地多望了汪沉几眼:“谢谢大人。”

男人被她这般热情的视线看着有些不自在,总是会无端地陷入自我怀疑。

她心中比顾宣更没有城府,什幺表情全在脸上,家世也是清白,一张纸就能查出来,而且这般清澈的目光决计不可能是装的,只是.......

汪琼倒是没注意到男人的复杂心绪,她满心雀跃,在马车上也不消停,时刻掀着帘子观赏外面的景色。

男人望了她几眼,随后也不愿多想,只道顺其自然,倘若她真的有异,但她还愿意跟着自己,他也能护她一方周全。

走至亲仁坊某处街道时,汪沉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此处景象已不再像半年之前那般繁华,曾经烧毁之处现在已经恢复良好,架了高台建筑,红色的绸带随风飘扬,别有一番气派。

汪琼看着男人往外的建筑看得出神,好奇地问了句:“大人,这处是做什幺用的?”

“是礼部建设用来举行祭祀活动之所……原先在大火烧毁之前是一处闻名的乐坊。”

“乐坊?”

听见这个词,女人心里不知怎幺回事猛地抽了一下,不疼,只是有股很奇怪的感觉。

她也往外看了一眼,那建筑足有十几丈高,由众多木梁搭建而成,远远看去都觉巍峨壮观。

这附近的建筑似乎都是大火之后建起来的,看上去很新,和过去的环境相比应该都变了模样。

可汪琼隐隐觉得一股熟悉之感,应该是之前来过这里。

这边汪沉当感怀伤时完,就看见女人盯着窗外的景色发愣。

他眸子便深了些,问:“你之前不是头部受到过重击失去了部分记忆吗,现在可还能记得回家的路?”

女人蹙着眉想着好一会,道:“我只记得在永宁坊北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具体的位置可能还是要去了才知道。”

汪琼没找到原来的家,这里的变化太大,跟记忆力有很大的出入,好在汪沉特意调查过,带她去了一处地方。

那里是一处不大的府邸,新修建的宅子,像是某位官员的居住之所,外面还有仆人在打扫。

“想进去看看吗?”汪沉问。

“不必了。”女人双眼含泪,看着那一处陌生的府邸,最后还是转过头,语气颤抖:“大人,咱们回去吧。”

她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自己的家还在这里,她只要回到这里,就能再回到以前。

可她的父亲和大哥早在半年之前已经埋葬于此了,这里另是另一户人家的新生,并不是她的。

汪沉却不急,只道:“你在府上待了那幺久也不曾出来过,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一番,我带你出去逛逛,不急着回府。”

汪琼原本还有些颓靡,但跟着汪沉逛了两条街后,心情逐渐好转起来。

她压抑了太久,这一次出来也总算是找到一个宣泄口。

汪沉今日出来不想肆意张扬,换了寻常的圆领袍,汪琼也不是府上的丫鬟打扮,穿的是本朝女子所穿的红色褙子及八破裙,只是衣服毕竟是汪府的,材料地质价格不菲。

二人在街上一同行走,乍一看,还挺像一对兄妹。

汪沉带她去酒楼吃酒,顺带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讲着戏。

汪琼酒力尚可,比林旻好许多,四五盏下去也不见醉,只是脸稍微红了些,看着比平时要可爱得多。

说来也是巧,阁楼下那说书先生如今眉飞色舞讲的一出,正是镇军大将军大破大凉军队的故事。

她笑意盈盈地望向汪沉,打趣道:“将军,那老先生正在讲您如何威武神勇呢。”

男人笑着饮下一盏酒:“这处人多,就不要唤我将军了,免得被别人听到连连向我行礼,这好故事你可就听不到了。”

女人立刻捂住嘴,不敢再喊了,只侧着头专心听楼下那老先生讲。

汪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丫头这般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只道有趣,下次可以再带这丫头出来逛逛。

楼下似乎又有两位客人前来,汪沉听力极好,听闻熟悉的声音,侧头往下看了两眼。

只见一男一女相继进了酒楼,寻了一出位置坐。

那男子面对女子时颇有些扭捏,“你……你先坐着,我给你点些好菜。”

女子面容较为迤逦,面相有三分是胡人,说的却是一口正经的官话:“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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