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安静的诡异。
第一次意识清醒地坐在豪车上,林慈一点兴奋的心情也没有,反倒有股淡淡地死志。
事先声明她可不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城市高楼大厦往后退去,郁郁葱葱树林渐渐出现在高速围栏两边。
顾琴,也就是顾西城的奶奶。
不到20岁被父母卖个了当地的老光棍,接着就有了顾讲生,生长在贫苦农村的女人不甘心让自己的孩子再步自己的后尘,一辈子困在这一隅之地。从小便严加管教,希望顾讲生走正道成为人上人。
做打手,放贷......再到后面一步步成立壮大科恒,顾琴早已对自己的儿子心灰意冷,早年信佛的她在40岁皈依佛门,因不愿回桦桉,顾讲生便在邻市平阳市她常去的寺庙旁买了座小院,以便她每日去诵经念佛。
这些都是林慈临时在网上四处搜索拼凑出来的八卦百科,说老实话她真的很佩服这位还没有见过面的奶奶,换做是她处在那样的环境中肯定早就摆烂了。
她瞄了眼前排正在开车的顾西城,半响又迅速把头重新转向车窗。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顾西城悠悠道。
“谁,谁看你了。”
顾西城又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这又不是摆设。”
“再看就要收费了。”
后视镜映出女孩被戳穿后羞红的脸颊,以及同样红的滴血的耳根,顾西城暗笑,他就爱看她发窘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慈一尴尬就爱摸右边眉毛,偷看被发现她想跳车的心都有了,嘴里嘀咕:“还收费,真当自己是鸭子......”
她不自然道:“顾叔叔他们不去吗?”
公司里顾西城找过自己后她打电话问了杨玉茹。
杨玉茹好像并不知晓这事,一听老太太要见她,连忙叮嘱要她嘴一定要甜,懂礼数,要把老太太哄开心。
林慈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哄开心的背后是什幺意思,她能不知道吗?
只要顾讲生不去就行了,这幺些天林慈都状似无意地躲着他,只要和顾讲生呆在同一空间,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去。”顾西城提速将前面的车超过,“奶奶不想看到他。”
得到否定林慈稍稍放心了,她想起网上说的,顾琴连生日过年也不准顾讲生来看她。
导航显示5公里有个服务区。
“需要修整吗?马上要下高速了。”
从公共卫生间出来林慈感觉神清气爽,刚上车一会儿她的膀胱就开始敲警钟了,又不好意思告诉顾西城自己尿急,只得一直憋着。她觉得自己太牛逼了,憋尿一个半小时,可以写进人生履历了。
这疯子还怪好心的,下高速之前还知道体贴人。
林慈朝停车区走去,就见顾西城靠在车边抽烟。
薄雾从他淡色的薄唇中吐出,烟气上绕,又飘散开。应该是遇到了烦心事,他眉头拧成道川字,不耐烦地单手回着手机信息。
“好了?”顾西城眉心松懈开,将烟掐掉。
林慈讪讪地应了声,看顾西城心情不好,她本打算等会儿再过来,却不想刚才走得太快已经来到车前。
她打开后座车门正准备钻进去,后领就被一股力往外拉。
“坐副座。”
“为什幺?”林慈有些恼,一脸愠怒将领口理好。
顾西城神色淡定,“不为什幺。”
林慈心里第N次骂他神经病,懒得再扯皮,选择直接无视将后座车门拉开。腰间从后被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把揽过,不顾她的挣扎,顾西城直接将她放到了副座上。
顾西城重新坐上驾驶位,“怕我?躲着我?”
他表情玩味,眸若点漆,直勾勾地盯着林慈,她被看的头皮发麻,僵着身体看向前方。
这不有自知之明,老娘不想和你挨一块。
当然。这句林慈也只敢在心里逼逼。
“系好安全带。”顾西城嘴角勾起不易察觉地弧度,“出发了。”
昭隐寺离城区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林慈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想起自己很多年前来过平阳。
“听歌吗?”
林慈感觉抓住了救星,不想表现得太兴奋,闷闷地回了句好。天知道这几小时和顾西城沉默无言有多煎熬,她扣紧的脚趾就没放松过。
感谢音乐的诞生!
顾西城打开电台,随意切了个频道,慵懒的爵士乐响起。
“Yes, I found my ideal thing when I met you,”
“Isee your face before me,”
“You are my only dream,”
“There is your face before me,”
“You are my only theme, ”
“……”
晚上9点镇上大部分人家已准备关门洗漱,偶有几声犬吠响起,混着小孩赖皮不去洗澡的哭闹,总的来说还算安宁。
同崃古镇乡政府废弃停车场。
“看不出来发育的还挺好。”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男生笑得猥琐,目光晦暗打量着跪在地上被扒地只剩一件薄背心的女孩。
其他几个看起来同样年纪的男生听后皆是用同样的目光投向地上的人,一个稍壮的男生最先按捺不住伸手想要去碰女孩颤抖的身体,却被一只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打开。
“今天是来看滥交女和肥猪交配的,”女生剜了那人一眼,“把重头戏拍了,你们随便搞。”
“搞完给钱就行了。”
林慈心跳如鼓,极致的害怕让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数十道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打在她身上,肩膀被人压着,她努力擡头看见面前女生可爱的面容上浮现出与之不符的恶毒。
这次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班上有个女生突然与自己交好起来,林慈受宠若惊,以为有人终于愿与自己交朋友,所以在门禁后女生说想和她偷偷溜出来去街上逛逛,她才那幺毫无防备的答应了。
“林慈,你名声那幺臭,不会还以为有人想和你交朋友吧?”
女生故作惊讶,“给你点甜头,是想让研学不那幺无聊,谁知道你居然真的相信了。”
在场的少男少女笑作一团,稚嫩青涩的声音落在林慈耳里像一根根毒刺,将自己的天真划得稀巴烂。
林慈喉头哽咽,恶狠狠道:“你们是在犯罪。要下地狱。”
话音刚落脸颊就落得一片火辣,不知是谁先出的手,接二连三的拳打脚踢落到她身上,腹部的又一道重击让她痛苦地倒在泥地里,眼泪混着涎水滴在焦黄的野草上。
“差不多行了,快把她拖过来。”
撕裂感自头皮传来,林慈被痛的尖叫,光裸的大腿被地上粗糙的石头泥巴磨的鲜血淋漓,对方可不管她的痛苦粗暴地将她扔在另一人身上。
男孩脸被揍得鼻青脸肿,满脸血痕,肥嘟嘟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肿胀。感受到身上压下来的重量,他这才从刚才的昏迷中转醒,对上同样惊恐万分的眼。
“肥猪,我们对你好不好,知道你的猪精十几年没释放过,今天让林慈这个经验丰富的帮你破个处。”
又是一阵嬉笑。
长相可爱的女生将手机对准他们,“先亲个嘴吧,熟悉一下。”
“亲一个!”
“亲一个!”
“......。”
此起彼伏的哄闹,所有人都将他们团团围住,摄像头凑近拉远,林慈只觉身上的血液都尽数倒流,他们的脸在视线中变得愈加模糊。她回想自己是做了什幺十恶不赦的事要被这样对待。
有人不耐烦地将林慈的头往下按,“拖拖拉拉。快点!”
人群里传出倒计时声,有人道:“她可能是想直接吃鸡巴了。”
“直接把她裤子扒了按下去。”
身下男孩被肉挤得看不见眼睛的眯眯眼里流出汹涌绝望的泪来,他嗫嚅着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慈不怪他,他也是受害者。
在她颤抖的唇快要贴上另一道时,停车场入口射来几道光线。
“你们几个在干什幺!”
几个保安和老师朝这边跑过来。
如鸟兽散,见有大人来了他们不敢再猖狂,跑得慢的被立马逮住一顿训,跑的快的趁着老师不注意的功夫从门口溜了出去。
林慈脱力地倒在地上,失神望天,乡下的星星很亮很亮。
“深呼吸林慈。”
她手脚打颤,脸上发麻,感觉肺部的空气无法进来,无尽的恐惧重新将她席卷,片片被尘封最不愿记起的回忆在她脑里循环播放起来。
好可怕。
这里好可怕。
林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糊满了她的脸,她失控地大叫:“我讨厌这里!快走!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顾西城看了眼车窗外的废弃停车场,一脚油门踩到底,连闯了几个红灯驶出了同崃古镇。
刚进入同崃镇林慈的反应就不太自然,顾西城余光瞥见女孩手攥紧安全带,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
“必,必须经过这里吗?”
顾西城将空调温度又调低了些,“最佳路线。”
再经过停车场时林慈的异常更加,看着女孩崩溃的模样,顾西城想起记忆中的一个人,在看见顾讲生和别的女人暧昧时她也是这样。
顾西城打着双闪将车停在路边,他松开身上的安全带俯身将手半握成拳罩在林慈口鼻,“慢慢呼吸......”
几分钟后林慈逐渐恢复平静,身体不再抽搐,但仍泪流不止,顾西城叹了口气把林慈揽入怀中,宽大的掌心一下一下地轻拍在林慈后背,炙热的温度隔着衣服的布料传过来,鼻腔里尽是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她被重新拉回到现实。
冷静下来后除了残余的一点后怕,更多的是尴尬,虽然知道顾西城是好心安慰,但他们现在的姿势太暧昧了。
林慈僵硬地将顾西城推开,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谢:“刚才谢谢你。”
又注意到顾西城胸前一大片湿渍。
“还有对不起,衣服我回去帮你洗。”
顾西城一脸可惜,“这是手工定做的,碰水就报废了。”
女孩神情愧疚,看着她哭的红红的鼻头和眼尾,半晌他才道:“你这样算不算欠我个人情。”
“具体怎幺还,我还没想好。”
“我很讲道理的,不会让你太为难。”顾西城眼里闪过狡黠,“这样吧。等我哪天想好了再告诉你。”
林慈又要泪崩了,顾西城不准备让她赔钱,当然让她赔她肯定也赔不起。那这个人情要怎幺还......她心中警铃大作。
林慈想起顾家好像是经营了几家夜店。
不会被拉去卖淫吧。白天是公司职员,晚上是红灯区的夜玫瑰……
顾西城见林慈神情古怪,顿感无语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捏她的脸颊,手在悬在半空片刻又收回,“别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