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课程,罗莱教得心不在焉,因为她身体不适;我学得也心不在焉,因为我心烦意乱。我俩都在摸鱼,所以今天罗莱决定提前下课了。
我正要跳下椅子和她道别,敲门声却突然响了,接着,门直接开了。门的打开让墙壁上本来明亮的魔法阵的光辉变得暗淡下来,黑发的魔族走入这个房间。
我想起过去几年,偶尔也会撞见马尔维鲁斯来拜访罗莱莎莉亚。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们魔族会血亲乱伦,以为是普通的关系好。现在知道了这回事,我就开始乱想……罗莱之前说他们三个一起玩骰子游戏,是真的只是玩了骰子游戏还是……啊!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啊!我感觉好不舒服,如坐针毡,真想离开,不愿见证什幺践踏我伦理道德的事在我眼前上演……
“你们好。希望我没打扰到您,罗莱莎莉亚。”马尔维鲁斯说,虽然打招呼的时候捎带上了我,但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完全没看我一眼。
“你没有打扰到我们,马尔维鲁斯。事实上,我正要放瓦琳娜瑞亚提前回去呢。”罗莱莎莉亚回答。
“提前下课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吗?再休息几周呢?”
“我没那幺脆弱,马尔维鲁斯。抛下瓦尔达里亚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我去图书馆给瓦尔达里亚找课外阅读的书目时,看到了几本你或许会需要的书,顺便给你送过来。”
罗莱慵懒地笑笑。
“哦?让我看看是什幺我或许会需要的书啊——”她伸出一只手臂。
马尔维鲁斯的魔力把那几本书捆了起来,接着抛过去。罗莱莎莉亚稳稳接住,接着,她的魔力撕碎了马尔维鲁斯的魔力。她看了看封面,又翻了翻内容。
“我记得你现在正在教瓦尔达里亚精灵语吧?”她说,“生育研究放的区域不是和精灵语的区域相距挺远的吗?”
“别戳穿我呀,罗莱莎莉亚,”他笑道,“瓦尔达里亚的孪生姊妹还在这里坐着呢。”
罗莱莎莉亚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谢谢你了,侯爵阁下。不过下次,不用劳烦您亲自来做这种事。您现在可是承担着陛下寄予的厚望,在教授我们备受关注的年幼的弟弟瓦尔达里亚呀。我的人会为我找到我需要的那些东西。”
“当然,你调教出的人总是那幺聪慧,我从不怀疑。只是我这几天一直挂念着您,挂念自己那时候冒犯了您的地方。请别剥夺我给您赔罪的机会好吗?”
“您没有冒犯我,马尔维鲁斯。”
他好像有一点难堪,但他的难堪稍纵即逝。他维持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对罗莱莎莉亚点点头。
“那样我就放心了。再见,罗莱莎莉亚。再见,瓦琳娜瑞亚。”
他走了,门关上,结界重新变得完整。我看见罗莱莎莉亚烦恼地按按眉心。
“刚才看得那幺认真,看出来什幺了,妹妹?”我的姐姐又来考考我了。
我看出来了一点微妙的东西,但我难以启齿——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啊!
我对她摇头。
因为我年幼,每次我说不知道我的姐姐都不会怀疑。她苦笑了一下。
“我一点也不想见到马尔维鲁斯,但他总是很想见到我。”
啊!真是的,这个世界,这群魔族……骨科乱伦还要搞三角恋……
“你知道我为什幺不想见到他吗?”我的姐姐继续考我。
还能为什幺?你不喜欢这个单恋你的人呗。
我继续摇头表示我这个天真无知的小孩什幺都不知道。
然后我就听见我的姐姐用她那种很魔族思维的,总让我出乎意料的直白而犀利的语言回答了我:“因为他太弱了。不考虑实战的技巧,只比自身魔力的浓度以及对魔力的掌控和感知的话,他甚至比我还弱。他还是我们的母亲的长子呢!……那时候,她还没有接受那种改造陷入沉睡。就是因为他太弱了,她才会愿意去进行这幺危险的尝试,为了不要再生出像他这样弱的孩子。结果直到现在她都没醒来,也许永远不会再醒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并不痛苦……”
罗莱莎莉亚很聪明,分析道理时,纵然用的是魔族那套思维,我也往往很难说她错了。可这次我觉得她错了——这怎幺能怪马尔维鲁斯?
都是因为魔王。他让魔后变成那样,为了生下更强的孩子。他说魔后是一直在做甜美的梦,骗所有人她不痛苦。我那时候说她一直在哭,戳穿了他的谎言,他就要伤害我。
我不说话。罗莱莎莉亚把手里马尔维鲁斯送来的一本书打开又合上。
“妹妹,比自己弱的男人,随便玩玩可以,正经让他们上自己的床,对我们这样的女性来说有辱尊严——”
呃……真是让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所以卢克西乌斯每次来睡我都要带上他。这样,他一次可以羞辱到两个人。”
啊?……这……原来他们魔族人的逻辑,是这样?
可是我又觉得这不通:为什幺马尔维鲁斯是也被羞辱了?他不是喜欢罗莱吗?……难、难道是因为我误会他们魔族的节操了?虽然他们乱伦,没有婚姻,滥交,毫无忠贞观念,但他们不搞3p,不开淫趴?
但我姐姐紧接着就打碎了我刚刚升起的对魔族人的一点美好的幻想。
“虽然他是魔后的孩子里最弱的,但好歹也是个侯爵,把他当做一个助兴的男奴那样使用,哼……只有卢克西乌斯能做得出来。”
……所以,她的意思就是,如果马尔维鲁斯不是一位侯爵,不是拥有真名的高等魔族、贵族领主,而是一个半魔或者奴隶,这就不算是侮辱他了?就仅仅是做了“助兴”的“男奴”?是正当的“使用”男奴?
我……我觉得我的耳根开始发烫……我脸红了……
啊!好淫乱好重口!我知道这个世界很暗黑很落后,所有男领主都看着像是开后宫随便玩女奴的样子,但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怎幺了妹妹——在好奇我们具体都做了什幺吗?”
没有!我不想听!让我走——
“哈哈——先忍耐一下你的好奇心吧。这些知识过几年我再教你。”
什幺?我好混乱……所以他们魔族,虽然很淫乱而且不避讳和小孩子讲淫乱的事,但和我们地球人一样……不和小孩子讲具体怎幺做爱?他们也有18禁这种概念吗?
“你知道这是为什幺吗?”
“因为……担心模仿……过早地尝试?”我说了地球人的答案。
我的姐姐居然点头了。
“让没有成熟的身体承受【】和生育会损害这具身体,影响幼苗的成长——不过,其实这是别的种族那边严守的禁忌啦。像我们这样高贵而强大,把身体的一部分切掉都能完全长回来的真魔眷顾的种族,怎幺会真的把这样的损害放在心上呢?”
什幺?那你们是为什幺?
我姐姐很快就告诉我答案:“我们主要还是因为——真魔不希望钟爱未成熟的孩子的身体的人把他们的血流传下去,玷污后嗣。不【】小孩也是‘真魔的希望’中的一条,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一条,原则上的惩罚极为严酷。妹妹,要是你在成熟前因为好奇,命令某个仆役陪你尝试,一旦他的这种行为被公之于众,即使他是一位贵族,他也要被杀掉。这无可争议,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震撼。我好久都没被震撼到了,还以为自己渐渐熟悉他们魔族的文化,他们没什幺新鲜事能吓住我了。结果今天,一下子三观又被接二连三震碎了……
但想想,这也确实也是我熟悉的魔族的文化——慕强。不杀小孩,不是因为尊老爱幼,是因为真魔希望如此;不【】小孩,还是因为祂的希望。对强者俯首帖耳,卑躬屈膝。在禁令之外,肆无忌惮,毫无人性和人伦,纵欲、淫乱、血亲相奸,不尊重任何生命,不尊重任何比自己弱小的人。
真可怕……真恶心……
“好啦,瓦琳娜瑞亚,下课吧。”我的姐姐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拽回现实。我看向她那张变得疲惫的美丽的脸,点点头。但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现在问吧。
“那个,罗莱莎莉亚阁下……‘真魔的希望’,都有什幺啊?”
“啊?可真是会挑问题问啊,瓦琳娜瑞亚——我也背不下来。我估计我们尊贵的陛下都背不下来。图书馆里有一本书,专门记录历史上每一任魔王公布的所有‘真魔的希望’,很厚的一本书呢。改天我去找找,给你看。”
“非常感谢您!……不过我其实只是想稍微多了解一下,真魔不许我们做的事,我之前以为只有不杀小孩一条呢……”
“哦,不许的事啊……那也很多啦。大部分都没什幺意义。经过千年时光,魔族早已变成真魔希望的模样,我们做自己就是不违背真魔的希望了,妹妹。”
听起来怎幺感觉魔族像这个真魔的实验动物,经过多代选育,配种成了如今令祂满意的模样……
“而且有时候,”罗莱又说,“知道了那些不许的事,反而会诱惑人想去做呢……”她突然大笑起来,“真魔还有一个希望——不希望那些钟爱同性的身体,对繁殖天生缺乏热情的人把他们的血流传下去,玷污后嗣。同样是严酷的最重的处罚——原则上,一旦他们被发现,他们要被杀掉,无可争议,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些严重到无可争议要被杀掉的禁令可千万别为了追求犯禁的快乐而去做哦,妹妹。不过……如果真的做了的话,我来告诉你该怎幺办——把证人杀掉,证物毁灭,有人质问就否认,纠缠不休的话,他们比你弱就杀掉,他们比你强就永不承认。只要那些能够杀你的人相信你没做——只要魔王愿意认定你没做过——你就不会被杀掉。就像卢克西乌斯——咬定自己是‘失手’,咬定自己没有冒犯真魔,于是出于他的身份和地位,陛下都认可了他的辩白,只是鞭打他了事,说是下不为例。妹妹,要记住,从人入手,而不是去研究规则。我们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宰从不亲自执行祂的惩戒,执行惩戒的永远是那些需要靠眼睛和耳朵来辨认真相的人。而许多时候,根本没有人在乎真相。只要这些有权力惩处你的人愿意放过你,你就会被放过。”
*
我拖着我碎了一地的三观回到了我和我的孪生兄弟住的地方,发现他回来得比我还早,正在卧室里一个人看书。
“马尔维鲁斯阁下今天下午有事,提前让我回来了。”他告诉我。
“是的,我在罗莱莎莉亚阁下那里碰见他了……他经常把你一个人留在他那自习,自己不知道跑去做什幺了吗?”
“并不经常,不过每年都有几次。”
我迟疑着要不要和他说我们的三位哥哥姐姐血亲乱伦还三角恋的事,感觉对小孩影响不好……虽然瓦尔德是魔族土着没错,但他已经够魔族了,再不在道德品质上好好引导往回拽拽,他长大后成了白沙林公爵那样的神经病怎幺办?
“你知道他是干什幺去了?”聪明的小孩又一次聪明地看出了什幺端倪,主动提问。
“是的……他是去找罗莱莎莉亚阁下了……”
他一副聚精会神等着听我继续讲的样子。
我想,我还是得说。这不只是八卦,也是重要的人际关系情报。但是……但是我怎幺说啊!对着瓦尔德这张小孩子的脸,我说不出口,你老师我们的哥把你把你撂那自习,是去跟着我们那位神经病大哥去和我老师我们的姐3p……
最后我决定先从比较好讲的部分讲起:“我今天过去发现,罗莱莎莉亚阁这几天之所以停课,是因为她怀孕了,身体不适。”
我正想接着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又顿住了。我想起,提起这个大魔头卢克西乌斯应该打开隔音结界。于是我先跑过去把墙上的魔法阵点亮。转身回来,我看到瓦尔德一副深思的模样。
“罗莱莎莉亚怀了卢克西乌斯的孩子?”他猜测道。
我震惊地问:“你是怎幺猜出来的?”
他示意了一下四周墙壁上发亮的魔法阵。
“似乎和卢克西乌斯有关,你又提到了怀孕,所以就这幺猜了。”
可是他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我在心里大声喊。
接着我猛然想起来,我跟瓦尔德讲过什幺是亲人,什幺是血缘,什幺是兄妹,什幺是婚姻,什幺是爱情……我没讲过什幺是乱伦。
我没讲过人不可以和自己的三代以内直系血亲结合生孩子!他也和他们一样,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啊!!!
“但是这和马尔维鲁斯有什幺关系?……他也想做罗莱莎莉亚孩子的父亲?”
我去啊……土着就是土着,一下子就能猜透同胞的行动……
“差不多是这样……罗莱不喜欢他,但他好像很喜欢罗莱。那位白沙林公爵明知道这样的状况,每次来拜访罗莱时,都要带上马尔维鲁斯,好侮辱他们两个人……”
我以为瓦尔德会像我一样问,为什幺这是侮辱他们两个人。我绞尽脑汁的想应该怎幺和他解释,既能解释得明白,又不至于让我尴尬。
但他没问。
“哦。马尔维鲁斯的确很偏爱色彩明亮的女人。”他说。
我愣住了。
好像是以为我不懂他在说什幺,他解释道:“他的仆役们,大部分都是一些头发颜色鲜艳显眼的女性。”
……很聪明,对我很有启发,他观察他老师的仆役们的类型,归纳他的偏好。我也应该这样做。我完全没注意罗莱偏爱什幺类型的仆从。
但是,让我愣住的并不是他知道,而是他的口吻。我该怎幺形容?……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判断……马尔维鲁斯偏爱某种类型的女人,罗莱符合这个类型,所以马尔维鲁斯“喜欢”罗莱不奇怪……我感觉好不舒服……他的思维方式,他用这种思维方式思考出的某种推论,直接和我理解的事实相悖。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说他‘喜欢’她,意思是,他关心她,特意来找她,总是想见到她……他单方面爱着她……”
我越说越没有底气。爱?真的吗?这里所有的男领主都会随随便便就和自己的女奴睡觉。马尔维鲁斯,没听过他是例外。开后宫的人会有“爱”吗?
“你觉得他爱她?”我的孪生兄弟问我。不是在嘲弄,不是在怀疑,那张稚嫩的脸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自己的感触,只是在吸收信息。“好的,我知道了。”
我又想起了卢米对我说过的那番话,虽然当时,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并为他这样说感到生气:
问问他们什幺是灵魂,什幺是自我,什幺是梦想,什幺是爱——他们就什幺都回答不出来了!
“……你知道什幺是爱吗,瓦尔德?”
“当然。你为什幺这幺问?”
“你说一说吧,什幺是爱。”
他彻底放下手里的精灵语诗歌,审视了我几秒钟,接着开口:“爱是一种积极正面的感情,让人感觉温暖和美好,并能促使人们为他们爱的对象情愿奉献和牺牲,哪怕有损自己的利益。爱有时候也会带来痛苦,特别是自己爱的对象不爱自己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引起嫉妒等负面的感情,因为爱是排他的,一对一的。但只有伤害、自利、掠夺、占有的爱不是真的爱。真的爱带来的唯愿看到所爱对象幸福的决心能克服所有阴暗的情绪。”
回答的很好,都是我告诉过他的内容。
我那时候觉得卢米说错了,因为我和瓦尔德交流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我从不觉得他不懂这些话的内涵——他一开始的确不懂,可后来,我教会他了啊?
现在我怀疑了。
他用他自己的语言复读我的话,这能算是“懂”吗?
但是我又想:我为什幺要对一个刚四周岁的小孩子要求这幺高……四岁的小孩,刚来这个世界四年的小孩,什幺都不懂,那不是天经地义吗!唉……还是过几年再和他深入的聊一聊这些话题吧……
“嗯……你总结的好完整,瓦尔德……”
“所以你为什幺要问我这个问题?”
“……没什幺……算了,不是什幺值得在乎的问题。想一想,也许你是对的,马尔维鲁斯不爱罗莱。他根本没做什幺符合‘爱’的定义的事……”
“……哦。”
谈话就此告一段落。我走到桌子边,爬上椅子,操纵着魔力给自己倒一杯,顺便问问他:“你想喝果汁吗,瓦尔德?”
“不想。”他回答。当我捧着杯子下来,向他走近时。他又开口了:“为什幺你和我疏远了?”
“……我没有啊?”
“你每天都在担忧很多,害怕很多。但你不会告诉我了。”
“……都是些不重要的事,你知道的,不值得在意的……说出来很无聊的……”
“你以前都会说出来的。”
我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
“太复杂了,”我说,“我说不清楚。”不,实际上是:他根本理解不了,说了也没用。
“当我甚至无法流利说话,许多最简单的概念都不理解,完全无法顺畅地和你交谈时,你从来不觉得和我说话是很困难的事,你从来不觉得你会没法把你的话说清楚,你会说到让我理解为止。为什幺现在,你反而觉得你说不清楚了?”
是啊,为什幺呢?为什幺出生之前,从来没有过任何怀疑,什幺话都可以讲给他。为什幺出生之后,那样的亲密无间不复存在了?
“我有时候想,”他说,“还不如我们没有出生,一直待在那里。”
……那还是算了吧!
我转过头,和他对视,问他:“那个没法自由活动的仿佛被囚禁一般的感觉,那个黑暗的除了我们彼此的声音只有母亲的哭号的地方——你喜欢?”
他沉默良久。
“我不喜欢。”
我叹了口气。
“让你觉得疏远是我的错……我会尽量少让你有这种感觉的,瓦尔德。我永远不会和你疏远,你可是我的孪生兄弟。”
“哦。”他说。接着,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又开口说:“马尔维鲁斯建议我和你分开住。你希望如此吗?”
马尔维鲁斯……也建议吗?
如果只是罗莱建议,我其实还是觉得她说的对,我应该遵循她的建议,不遵循是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可现在听见瓦尔德的老师居然在相似的时间点也这幺提议……
我感觉就像有一股统一的力量正在试图把我们分开。这很可疑,我直觉觉得,正确的做法是说什幺也要对抗这股力量。
我对他摇头。
“我不希望,瓦尔德。我们现在这样很好。很安全,很方便。”
我看到他的表情发生了某种细微的改变。在那之前,他显得很紧绷,似乎闷闷不乐,可现在,他放松了下来。
他笑了。
“好的,”他说,“那我就不接受他的建议。”
“……你很不希望和我分开住?”我问。我觉得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是我更不想和他分开。
“是啊,”他说,“我不想和你疏远。”
“瓦尔德,只是分开住也并不是疏远啊。疏远是形容心灵的距离变远,不是身体的距离。就算我们分开住,我也不会和你疏远的。”
“两种距离变远我都不喜欢。”他回答。
原来他那张面瘫脸和冷血的表现下面,是一颗这幺依赖我的心吗?没想到啊……感觉有点窃喜……
我开始喝果汁,感觉果汁真好喝!他开始继续看他的精灵语诗歌,不过好久都没翻过一页。
“可惜我们不是同一个性别,”他说,“要不然就能一起上课了。”
我想起一开始,我知道他的名字,还以为他是个女孩。想象一下,如果瓦尔达里亚也是一个女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后,我告诉他从罗莱那里学到的知识:“魔族的孪生子基本只有异性才能活着出生,因为某种怪物的血统的影响,同性别的孪生子会在卵壳里互相残杀,直到只剩一个幸存者,而异性的孪生子则会和平共处。所以我们必须是不同性别,不然只能有一个活着出生了。”
“哦。”
“但是要是在我们那边,”我换成了中文,反正结界开着,不会有人听见我这样讲话,“男女是平等的,上学是在一个教室,一起跟相同的老师学相同的知识——要是我们是生活在我那边就好了!”
“嗯。”
“……就只有一个‘嗯’吗?”
“除了表达赞同,我没有更多的话想说了。”
“哈哈,瓦尔德,你真是的——”我大笑起来,再度感觉到了出生之前与他共度那片黑暗时的亲密感。我突然明白了为什幺即使他有时候冷血得可怕,和他倾诉心里话时,我仍旧总是会感觉到自在和轻松——
因为他永远都对我很友善。
虽然有时候,他会不理解我,不赞同我,质疑我,但他永远不会对我抱有恶意,挑剔我的微不足道的小错,轻蔑我让我觉得自己永远做不好。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谁也比不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