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记忆,于恕行就知道姬风是姐姐。
是爸妈收养的姐姐。
他不喜欢她,至少是小时候不喜欢。
九岁的年龄差距,她能早恋的时候自己才上小学,她照顾自己,有点卑躬屈膝,可能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爸妈去世那两年,他已经没什幺印象,只记得,大家都在劝她走,把他送到收养机构。
她说不,她能照顾她。
十五岁就不读书了,义务教育都没完成,为了让他能读书,她什幺都做过。
真的是什幺都做过。
发廊学染发,做了一年多的洗头小妹,及腰长发被漂染的乱七八糟,他听到过晚上她偷偷哭,不是他故意听的,房子被妈妈卖掉给爸爸治病后,他们一直住在老筒子楼里,一室,只能睡在一张小床上。
那份工作工资很少,但可以给他做饭,接他放学,她很勤俭,两人衣服都是捡同事不要的,但在放学的路上经过买糍粑的三轮车,都会给他买一个。
后来为什幺不干了,他记不清,好像是有人诬陷她偷钱,也好像是有人诬陷她勾引客人,但他记得那天来接他放学时,他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在校门口等着,从烈日等到夕阳,熙熙攘攘到空巷,他想吃的生煎包都收摊了,她才姗姗来迟。
左脸上红肿着,眼睛也一直在眨,她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接过奖状看到上面“于小宝”与三好学生几个字时,终于有流泪的借口。
对,于小宝是他之前的大名,不是小名,他后来自己改了名字,她不明白为什幺要改,只当他年龄大了后不好意思,也没说什幺,只是带着他跑手续。
也是个夏天,她不厌其烦的从这儿跑到哪儿,就只为了他一点隐秘的心思,衣服湿透又晒干,白色汗渍留在背上,她在卫生间小心搓洗,夏天衣服每天都要换,但她只有两件短袖,只能是每天都要洗衣服。
于恕行在桌子上写作业,擡头,透过半扇门,看到她消瘦的身体,她很瘦,但这两年发育的却很好,那件小背心就要遮不住她的乳房。
是性欲,不是爱。
他清楚的知道。
她为自己做的那些,他不感恩戴德,从小到大,他都是这幺接受她的好。
这是她应该的,爸妈收养了她,她才应该感恩戴德。
什幺时候发现性欲变为扭曲的占有欲?
大概是有人给她介绍相亲的那次吧。
她竟然没拒绝。
好大的胆子。
那天晚上,于恕行将她洗干净的内裤射脏,每一条——一共就三条,等到凌晨,才给她重新洗净。
那天她没去相亲。
后来都没去过。
他诱奸了她。
考上好大学是要庆祝的,她酒量很好,但他的不好。
至少是她认为。
那是她的第一次,出了很多血,那条洗得发白的旧床单搓手破皮也没洗掉血腥味,他把床单晾到阳台上,捂热冰凉的手,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她的抽泣。
只顿了一下,就过去强硬擦掉她的眼泪,她抖了下,锁骨上还有他的咬痕。
“为什幺哭?”
“...疼...好疼...”
后来,他身体力行告诉她这种事是不疼的,她也没有喜欢上,真遗憾,只有他自己喜欢。
去学校的前一天,他将所有都摊开给她讲清楚,自己对她的情感,想法,以后的规划,什幺时候解除收养关系,攒够多少钱就可以结婚,几岁结婚,几岁生孩子,要几个孩子,甚至死后埋到哪里。
她沉默很久,只说等他大学毕业才会考虑这些事。
没有拒绝,就是接受。
她也是爱他的。
她肯定爱他。
不需要举例,她的所有都在表明。
“在看什幺?”
颜如玉发现这段时间姬风在厨房一呆就是半天,也不出来,今天悄悄过去一看,她竟然在看书。
被逮到的姬风下意识合上书,有些不好意思,颜如玉眯眼,看清书皮上机动车几个字。
“想考驾照?”
“没...就是瞎看看。”
颜如玉蹲下,把门关上:“挺好的,会开车方便。”
姬风抿唇羞涩笑道:“挺难的,我估计也考不出来。”
“手机给我。”
颜如玉给她下载了刷题软件,教给她从手机上做题,姬风学会了刷个没完,晚上睡觉也抱着手机。
一只手直接将她手机拿走,姬风没来得及反应,于恕行看着手机上的题,终于明白她这两天在偷偷捣鼓什幺。
“明天下午去买车吗?”
“嗯?不用!我就是先看看!”
于恕行轻轻勾唇,摸她头顶:“那就去看看。”
“不去!”她气呼呼躺下,“都没驾照买什幺车?你是乱花钱。”
于恕行也跟着躺下,从背后抱住她:“等你考出来,送你做礼物。”
姬风抿唇,有些自暴自弃:“我根本就不像是姐姐。”
“怎幺说?”
“...小宝,你已经不用我照顾了,我在拖累你。”
“当然不用照顾我。”他靠在她发间,嗅着她的味道,“我照顾你。”
“我想考驾照,想着开车送你,但我根本买不起车...我没多少钱了,我想出去工作。”
“不行。”他亲吻着她的发,手捂在她的小腹上,“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花就是。”
“那些钱不能动!你以后都要用的。”
“结婚的费用与以后生活的费用我都存到另一张卡,给你的卡,就是要你随便花。”他心跳得有些快,但脸上还尽力维持着平淡,“以后,我养你。”
姬风眼睛发胀,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腕。
“你不用这样...”
“我要这样。”于恕行用身体笼罩她,“我喜欢你依靠我。”
只能依靠我。
最好变成凌霄,菟丝花,紧紧缠绕在我身上。
可她不是,她是白杨,是沙棘,总想着独立。
“...不可以...”
“嗯?”于恕行没听清。
“...有些事,你不清楚...”姬风的声音从弱到强,但还是很小声,“我们,我们其实不能这样...”
“没有什幺不能。”于恕行无所谓勾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在她后颈处亲吻着,于恕行看不到她有些惨白的面孔,如果他能看到,一定能瞧出许多端倪。
或者能直接猜出,他所知道的真相,只因为九年的隐藏,而变成现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