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漂亮不漂亮了。
希维拉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吐到手上,一个包裹着黑色血液的乳白色物体滚了几滚——是刚才被打掉的上槽牙。他面无表情的重新摁回去,极尽傲慢之姿环顾追杀至此的吸血鬼们。
其实他心里根本没底,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他没再吸食过人血,成日以动物的血液果腹,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条件每况愈下。十几年来为了不被提前推下台牢牢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毕竟与吸食人血逐渐强大起来的那些新生代相比,他就像个一脚迈入棺材的老人。
还好他的表现让那些吸血鬼犹豫了,谁不知道极渊幽林的君主是从异乡来的暴君,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不知杀了多少竞争对手,为了稳固位置又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之事,谁都不想惹到他。但他确实是弱了,弱得很突然,性格也软了,有些纷争能避就避,绝不多参与一下,这才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趁着千载难逢的时期升起干掉他的心。但君主就是君主,这些年轻的家伙所走的路都是希维拉曾经一步一个血印独闯过来的,他还不会就此怕了他们。
希维拉亮出利爪,此举惊动伺机而动的袭击者几乎一同往后退去。
呵。他在心中冷哼。就这点本事。
他仰起头利用锋利的指甲竖着划开脖子,黑色的血喷涌而出,它们如有生命那般迅速笼罩住他的全身,化作漆黑的怪物。没有眼白和瞳仁的漆黑的眼球将那些个吸血鬼一一扫视而过,他擡起钩爪一样的手指向他们。
“与明夜永别吧。”
语毕,原地只留一道黑色的虚影,希维拉化作纯黑的厉鬼轻易了结一名,不给丝毫呼救的机会便被掀开胸膛咬碎心脏,其所行之事令一众吸血鬼望而生畏,他们想起这名年纪不大的君主是如何爬上这个位置的,当年狠戾的事迹到现在也在流传。不过犹豫的功夫又有几个吸血鬼命丧希维拉之手,他们惯常引以为傲的坚韧躯体阻拦不了他的步伐。
一名投机的吸血鬼见势不妙临阵脱逃,牵带着一名又一名逃离这里。
跑对于吸血鬼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漫长的岁月赋予他们的不仅是优异的能力,还有对死亡的畏惧,他们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早早明白杀不死的敌人将会是你永远的噩梦,但贪婪的心又一次次将他们推向深渊。此刻,希维拉就是这个深渊。
狼狈逃窜的身影烙印在希维拉眼中,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正与梅莉莎插科打诨的艾尔莉塔顿住脚步,她变换位置四处仰头闻嗅,一股似有若无的腥臭又苦涩的味道向这边蔓延,这是吸血鬼的血液独有的味道。
这幺重的味道,前面发生了什幺恶战吗?她带着这份疑惑拐了方向,现在天已大亮,再过不久不论是血液还是躯体,只会连渣都不剩。她得看看到底是哪几路兵马,借以分析吸血鬼那边现在的局势。
“吸血鬼的战火竟然都蔓延到这里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坚持这幺久还没死。”听到脑海里的抗议她又加了句,“当然了,我们北部荒芜的君主靠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击退了敌人,现正与妹妹周游世界。”
「就你嘴贫!」
希维拉拼尽全力杀死最后一名追杀者已无力挪去一旁的遮阴处,他直直地栽倒进阳光下,此时他已看不见听不到,就连胳膊也只剩一条,身上更泛着焦糊的味道。他很快就要死了。
至少我奋战过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艾尔莉塔也在这时赶到,面对眼前的满目疮痍紧皱眉头,四周散落的基本上都是残肢断臂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更别提绝大多数已经被晒成灰烬。她四处踢踢踹踹,找还没死透的吸血鬼补上一刀,其中就有她想了一路的小漂亮,然而眼前这个丑不拉几的焦炭连个人形都没有,她只当是堆死物擡脚就踩。
「脚下留人。」梅莉莎劝住就要落脚的妹妹,「这好像是那个希维拉。」
“啊?”艾尔莉塔收起脚,左瞧右看,“你确定?”这就是块快碎了的炭。
「你知道,吸血鬼之间总有点莫名的感应。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块炭确实是那位。」
艾尔莉塔看着眼前的焦炭犹豫了,她不想救任何一个吸血鬼,包括跟自己一直纠缠不清的希维拉,她只是爱看漂亮的事物,可没想过搭把手。她烦躁地抓乱头发,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选择。
最后她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把快晒成灰的希维拉裹进自己的斗篷里护好:“我上辈子大概欠了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跟这家伙混太熟,闹得现在心都变软了。
艾尔莉塔尽可能挑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走,她记得刚刚好像瞥到一间废弃的小屋,正好可以用作临时据点。她一路拖着焦炭走了很远,斗篷里的吸血鬼不管怎样颠簸的路都没个反应,要不是没有变成灰,她真要以为他死了。
小屋就在不远处,她看向拖在地上的那团破布蹲下来掀开一角,里面的吸血鬼没有继续恶化,但也不好。
“就快到了,再坚持坚持。”她戳了戳大概是脸的位置,脆弱的表皮禁不住这样碰触,立刻掉下几粒碎渣露出下面漆黑的血肉,她这才注意到包裹的斗篷里已经铺了浅浅一层这样的渣滓。
不知怎的艾尔莉塔有些动容,那个总爱嫌弃这嫌弃那的娇小姐肯定很疼,按照往常早就该抱怨了,现在只能这样静静等死。
“真是的。”艾尔莉塔吸吸鼻子,把希维拉遮盖好继续拖动,“要搁以前我才不会管你死活,醒了以后给我好好想想怎幺感激我吧!是给钱还是分地?酒最好了,我姐姐是吸血鬼,我可知道你们最爱藏酒了,你肯定也有个很不得了的酒窖吧,一定要请我喝!”她越说越远,最后扯到性别上,直叹可惜,“唉,你是个男的该多好,至少还能干一次,我可没有睡女人的兴趣。”
「不是还有酒呢?」
“酒是酒,做爱是做爱,不一样。”
面对满是灰尘的室内连艾尔莉塔都无从下脚,她想着洁癖如希维拉这样的吸血鬼如果醒了可能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那个画面肯定很有意思。
虽是这幺想,她还是略略打扫一番才把裹在斗篷里的焦炭放在一摊破布堆砌的木板床上。锋利的匕首划开破烂不堪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从缓慢愈合的皮肉上一点点扯下,反正这点布条已经失去原本的作用没什幺好心疼的;以前或许是身好看的名贵衣物,现在跟它的主人一起烧得不成样子。至于希维拉一直避讳的赤裸相见,大家都是女性本来就没什幺,等这个娇小姐高呼流氓再解开误会就足够了。
艾尔莉塔边脱边继续絮絮叨叨,她念叨着自己真的变了以前哪干过这事,冷酷无情的血猎银爪成了照顾吸血鬼的老妈子。
她小心翼翼地扯下希维拉的上衣,看着一点点剥落的焦黑外皮下露出吸血鬼独有的暗白色皮肤,嘴上不住感叹真不愧是吸血鬼,只要脱离阳光什幺样的伤都能好,消失的胳膊都在一点点修复。她继续往下脱,虽然伤得不轻,但还是能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梅拉,你还总说自己身材完美,你看希维拉也不输你。”
梅莉莎在她心中冷嗤没有回话,艾尔莉塔以为她只是没话可说,然而等脱下裤子的时候,世间寂静了,连外面恼人的虫鸣都停了一刻。艾尔莉塔瞪圆双眼看着挂在小漂亮腿间的物件有些迷糊,希维拉不是女的吗?这个东西又是怎幺回事?她不确信地戳了戳那个软塌塌的玩意儿,是活的。
很好,这个小吸血鬼真的是个男人。
在艾尔莉塔犯迷糊的时候梅莉莎早就笑开了,吵杂的声音在艾尔莉塔脑子里回荡吵得她头痛不已。
“原来你早就知道!”艾尔莉塔狠狠敲敲脑袋,气愤不平。
「当然,我可是吸血鬼,大家都知道他是男的,只有你不知道。」梅莉莎笑得不停,这幺好笑的事简直难得一遇。
“过分!”她啐了一口。
「顺便一提,他还是个雏儿哩。」梅莉莎的坏笑被艾尔莉塔掐断,跟她说这个干什幺!
很快她扶上额,脸颊微红:“也不能说无关……”是雏儿的话更好睡了,就是不知道这个高傲的大小姐有没有那幺容易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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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希维拉终于再次上线了,之后不会掉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