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滴进了黑白水墨中

而为了皇家子嗣,由皇后亲自挑选的美人也流水似的送进了东宫,我看着那些俏生生的面孔,惊觉自己也才十九岁而已。

我们都是千挑万选的,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女儿家,每次见了都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晨昏定省一次不落,让我省了不少心。

齐昭说,美人再多,他心尖上放的也仍旧是我。

我亦明白他身为太子,不可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实在不能强求太多。

我还是齐昭的妻,他一如往常陪我对弈,为我描眉,我亦强撑着身体替他打点好东宫上下。

在那条通向九五至尊的路上,我已经帮不了他了,我能做的,就只有珍藏好我与齐昭的情分,做一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太子妃。

南苑的杏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年复一年。

东宫里的美人们就像春日里的繁花,

有人开了一阵子就落败了,也有人结

出了果,在东宫站稳了脚跟。

自膝下有了孩子后,齐昭就愈发稳重了,他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

齐晔的事务越来越繁忙,许多次,他

都是直接宿在了书房里。

后来皇后薨逝,皇帝病重,太子领旨主政,那一年齐昭离皇位就只剩下半步的距离,也是那一年,他遇见了孟丹卿。

一太子太傅的小侄女,父亲刚调任进

京做了尚书,而我也在进京的第一

天,就在太傅府中遇见了齐昭。

孟丹卿像是一滴朱砂,突然滴进了黑白水墨中,让齐昭那双因权利倾轧勾心斗角而日渐沉郁的眼睛又明亮了起

来。

我听着齐昭无数次在我面前提起那个

比他小八岁,比我小六岁的孟丹卿,

说我是如何鲜活,如何与这京都的高

门贵女不一样。

说起这些时,齐昭眼神清亮,全然不似年近而立,反而像一个冒冒失失的

少年。

只有在提及孟丹卿时,他才会这样。

孟丹卿喜着红衣,像三月里艳丽的桃花。

孟丹卿会骑马,马术不逊于男儿。

孟丹卿还精通箭术,百步穿杨不在话

下,像是话本子里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一样。

这些都是我不会的,也是东宫里形形

色色的美人们不会的。

纵然我的父兄都是驰骋疆场的将军,可我自幼被娇宠着养在深闺,在及笄

不久后就嫁给了文照。

纵然我的父兄都是驰骋疆场的将军,可我自幼被娇宠着养在深闺,在及笄不久后就嫁给了齐昭。

我这一生好似都是顺遂的,前有父兄庇佑,后有齐昭爱护,我像是一颗被人放在匣中,一直妥善保存着的珠

子。

可孟丹卿不一样。

哪怕我没有亲眼见过我,也从齐昭的

口中知道了我不是京都里扶风的弱

柳,而是旷野中生出的鲜妍明丽的花,让人瞧一眼就再忘不掉了。

齐昭的心在须臾间就被孟丹卿占满了。

他带着孟丹卿去马场纵马,欢爱场景让我无比羡慕。

孟氏根基深厚,出了数位大儒,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甚有名望,于皇权无威胁,又能压住其他世家。

这般门第中出一个皇后,是常事。

孟太傅是齐昭的老师,更于他有恩,皇子党争时,先皇与皇后离心,偏宠二皇子齐晔,齐昭能坐稳太子的位置,多亏了孟太傅从中处处周旋维护。

如今孟太傅子然一身没有妻儿,最偏爱的就是自己这个侄女。

而孟丹卿的父亲时任刑部尚书,兄长也在去年高中榜眼,前途无量。

更何况,齐昭爱我。

说来也有趣,我身为将门之女,却净学了些琴棋书画,而孟家世代书香,偏生养出了一个孟丹卿。

齐昭顾念情谊,封我做了贵妃,满后宫里除了帝后,我便是地位最尊崇的那个人了。

行皇后册封大礼那天,我本应去观

礼,可我不慎崴了脚,从筑兰宫的台

阶上摔了下去,直接磕破了额头。

齐昭抛下一切急急忙忙来看我,看着

我额上刚上完药的伤口,说起当年我

也是如此,跌下台阶,跌下台阶。

提及旧事时齐昭的眉头紧锁在一起,目光中也溢上了一缕悲楚。

我同他也曾在深夜兴致勃勃地替孩子取名,在画纸上小心翼翼地描画孩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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