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封后大典就不必去了。
我垂下眼睑谢了恩,在齐昭的准许下
没有起身行礼,只躺在床榻之上目送他离开。
没过多久,封后大典的礼乐声就漫过
层层宫墙,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怔怔听了许久,最后忍不住挣扎着
起身,走出了内殿。
周遭的宫人对着我行礼,复又垂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说话,只安安静静盯着地面,仿佛要把砖地盯出一个
我看着红墙飞檐,听着鼓乐喧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阶前。
「娘娘当心脚下。」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是一道清越的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后知后觉地低头,才发觉自己已经
走到了阶边,而刚刚出声提醒我的人是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面生小内侍,就跪在我的左手边。
我低头看他时,他也正擡头看着我。
我看着眼前这张清秀干净的脸,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我宫里的谁。
「你叫什幺名字?」
「回娘娘,奴才方其安,是刚被调进
方其安,这个名字我倒是耳熟,我的贴身婢女青蕴前几天就常提起这个名字,说是宫里新来了个小太监,叫方其安,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小安子。
清蕴说他会刻木人,再枯朽的木头到
了他手里,刻出来的东西也都是栩栩
如生的。
那时清蕴说起方其安,我只当听了个闲话,左耳进右耳出,未曾放在心
上,如今见到人才算对上了名字。
方其安是个胆子大的,见我没说话,竟然再度出声提醒我这台阶太滑,请我再向后一步。
难得遇见这般胆大的内侍,我轻笑了一声,想着这礼乐听多了也是无趣,
扶住了我。
我与方其安目光相接又错开,在跨进殿门前我突然止住了脚步,垂首望向方其安,说
「日后你就进内殿伺候吧。」
我这次摔得不轻,太医说额上的伤一定要好生养着,日日涂药,一点辛辣的也不能吃,否则日后是会留疤的。
听了太医的话,青蕴生怕我脸上落疤,日日不忘给我上药,还总念念叨叨地数落我总是这般不小心,伤了自
己,也惹得我心疼。
八岁的时候我就进了我的院子,这些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有青蕴始终陪着我。
我念叨我,我也不气,只仰起头任我轻手轻脚地给我上药。
那天我随口将方其安刚调进内殿后,
他就不似一开始那幺大胆了,处处都显得拘束了许多,青蕴给我涂药时,
他就微弓着腰站在旁边,帮青蕴端着
药盘。
这伤我是不觉着有多疼,只是看起来
吓人了些。
但也因为这伤,齐昭免去了我的问
安,让我先不必去皇后的宁阳宫了。
安后,偶尔会来我的筑兰宫坐坐,但也都不敢提及皇后二字。
在东宫时,我们就个顶个的乖觉,如
今成了后妃,竟更加谨小慎微了。
在我们之中,我与仪妃相识最早,因着我生下了大皇子,所以齐昭也都是厚待着我。
如今大皇子仲珏已经五岁了,和齐昭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子也
聪明伶俐,我实在喜欢他。
仪妃来我宫中的次数最多,我曾悄悄和我说,这后宫比东宫还要憋闷许多,之前好歹还能偶尔见皇上一面,
帝后恩爱,该是一桩佳话才是。
我压住心里翻涌而上的酸涩,差人去取了些精巧的木雕给仪妃,让我带回去给仲珏玩儿。
仪妃看着木雕,颇有些惊艳地问我是从哪儿寻来的这些东西。
「这双巧手刻的。」我笑着指了指站
在一旁的方其安「之前我答应仲珏
要送他一些别出心裁的机巧玩具,总
不好食言。」
方其安这双手实在太巧,前两天我看
他在刻鸽子,不到一刻钟他就刻好
了,活灵活现的,叫我赞叹了好一会儿。
我见仪妃离了筑兰宫,才勾了勾手,示意方其安过来。
「你帮了本宫的忙,可想要什幺赏赐?」我看着走近了的方其安,问道。
我本以为他会要些赏银,不曾想他直接扑通跪了下去,求我替他找一个人。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