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肉体与肉体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女人惊恐地擡起眼眸，面前是黛丝不解的眼神。
“埃琳娜，你怎幺了？”
黛丝扶住她的身体，温和地询问。
仿佛后面有什幺人在追她似的，埃琳娜手足无措地指向身后的楼梯间。
黛丝柔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她转手将埃琳娜护到身后，用左手的夹板将尚未合上的门缝迅速推开。
楼梯间内泛着幽幽的白光，比起月色还要惨淡上三分。到处都透露着冷感的金属光泽。
二人走进楼梯间内，里面除了她们头顶空荡荡的灯光以外什幺都没有。
-
埃琳娜独自坐在上方的操作间内，面前是密集排列的按键和泛着莹蓝色光泽的显示屏。
她摩挲着双臂，仍感到心有余悸。
眼下，她是连门都不敢打开了。害怕再开一扇门，出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
显示屏进行了整点播报，现在已经到早上六点了。
一个小时前她见到的场景，简直就是恐怖电影拍摄现场。
在这里工作了四年，她十分肯定刚才的阴暗诡谲的地方就是她平常生活中所见到的研究所！
员工宿舍的走廊、电梯、楼梯口，都与白天研究所里的别无二致。
那里就像是暗黑版的研究所。
方才，她推开负一层楼梯间的门，就好像是从暗黑版研究所一下子穿越到光明版研究所一样。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钝钝的酸痛感令埃琳娜的意识又清醒几分。
“咚咚。”
埃琳娜打了个激灵，转过头。
黛丝站在门框边。
门明明是敞开的，她却还是礼貌性地扣了扣门以示提醒。
“我去问了下。操作人员说，今天和昨天都没有发生停电的事情。”
埃琳娜听到后，垂下了眼眸。
黛丝走到她面前，轻轻落座于她旁边的椅子上。
“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幺事了吗？”
低着头的埃琳娜敏锐地察觉到黛丝的变化，她感觉现在乃至刚才的黛丝和她平常相处中的黛丝有些不一样。
她的脑海中猛然闪过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心中顿时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仿佛千万个虫子从她的胃里直冲到脑袋，再从耳朵里爬出来。
她擡起头凝视着黛丝，语气故作轻松：“你今天怎幺和之前不太一样啊？”
黛丝果然神色瞬间变化。
“啊？是吗……”
“感觉……你今天比昨天要温柔了。”埃琳娜故意开玩笑。
“因为我看见你好像很不安的样子，就想安抚一下你……”
“所以，你刚才是遇到什幺事情了啊？”
埃琳娜面对黛丝看似不经意的追问笑了笑：“也没什幺，就算刚才好像停电了一下，楼梯间里都是黑漆漆的。我可能胆子太小了吧。”
黛丝附和点了点头。
“黛丝，昨天的牛奶好喝吗？”埃琳娜冷不丁突然发问。
“牛奶……昨天早上的牛奶不是你喝的吗？我喝的是橙汁啊。”黛丝困惑地回答。
“是吗，我忘记了。”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黛丝，埃琳娜心底还能感受到隐隐的后怕。
这也不能怪她疑神疑鬼，刚刚她只是打开自己的房门，就意外来到如同鬼屋一样的诡异研究所。
又是打开了一扇门，就重新回到正常的研究所。
彼时，她日常相处的同事突然转变了性格。
这实在令她不得不提心吊胆、多加留意。
眼前的局势就像海上航行时遮眼的黑色迷雾，稍有不慎，就会被海浪连人带船一起打翻，卷进汹涌的浪潮之中。
海浪……被打翻的船……
埃琳娜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哎呀——”她敲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怎幺能忘记这件事呢。
埃琳娜小跑下台阶，又抑制住脚步缓缓走到大厅中央的隔离罩前，黛丝在仪器旁记录人鱼的观测数据。
“黛丝，你先去吃早餐吧。”埃琳娜随手指了指沉睡的人鱼，“反正她现在还没醒，我还在这，可以看着。”
黛丝的眼睛在她和人鱼之间转了转，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点了点头：“好吧，谢谢了。”拿起胸卡转身离开了观察室。
确保黛丝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后，埃琳娜毫不留情地敲击玻璃罩，将塞尔基从睡梦中唤醒。
被强行吵醒的人鱼，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不快。水光潋滟的眼睛像是顶级纯度的宝石一样澄澈，刚睡醒，有点呆呆的可爱。
为了更好地和人鱼沟通，埃琳娜打开了顶部的舱门。
她一登上伸降梯，人鱼就迎了上来游到她的身旁，鱼尾银白色的鳞片在室内灯光的反射下波光粼粼的，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
埃琳娜盯着那鱼尾，心中陡然升起占有私藏的想法，恍若她变成了一只酷爱亮晶晶东西的乌鸦。
“乌鸦”埃琳娜看着塞尔基，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怎幺睡这幺久？”
小人鱼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被她的语气吓到。
“很久吗？你不喜欢……我下次早点醒来等你。”
“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怎幺搞得她像是一个坏蛋一样，“你下次依旧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不是在责备你，我有问题要问你。”埃琳娜回归正题。
“今天清晨一直到现在，我很困惑。不知道跟谁说，但想了想，你是最合适的对象。”
人鱼听到后半句话，眼睛都亮了一下。
“今天凌晨我做了一个梦。”埃琳娜顿了顿，“梦中我乘坐的船只被海上的风浪打翻，我也坠入海中，庆幸的是，有一个人救了我。”
埃琳娜擡起眼眸，注视塞尔基的眼睛，继续说：“那个人是你。”
她清楚地观察到塞尔基深蓝色的瞳孔在扩大，眼中流露出一种埃琳娜看不懂的情绪。
塞尔基樱色的唇瓣颤抖相触，想要说些什幺话。
埃琳娜听见了对方坚定的话语：“不是梦，我救的那个人是你。”
埃琳娜注视着塞尔基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是梦……”
“对，不是梦。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