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越来越深,然后迷失方向。

观前提醒:

阅读时聆听歌曲Oasis的《Take   Me   Away》体验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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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们穿的都还是适合外出的衣服。

余瓷踏上窗台时,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手牵住手时,奇异的勇气充满全身。

即使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也丝毫不畏惧。

踩乱妈妈精心保养的花园,跃过后门修剪踏实的灌木,露水渐上裙摆。

这会儿天色渐亮,天际有一小团朦胧的晕色,周围的房子与树木也模糊不清。潮湿的微风拂过少女的面庞,一切都喘息着、从视野里流过去。沉睡的大地上,安静、孤寂、没有人声,只有陈瑕与她两个人。

沥青路面开裂,保安室只余下灯光。

有一瞬间,她真切地思考,是否世界是围着她转的,   因此当她期望与陈瑕独处,一同逃离时,就连保安室的阻碍也消失。

肺部血管扩张,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嗓子满溢腥甜。呼吸越来越深,然后迷失方向。

当视线里的每一处都逐渐变得无比清晰,无法用迷糊的想象诠释,那些幻想也逐渐消逝、蒸发,去往不知去处的天国。

伴随着高昂的鸟鸣,真正的晨光浮现,人群熙熙攘攘,余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近乎蜷缩。

陈瑕从远处跑过来,一杯豆浆,和妈妈不让她在外面吃,跟她说不知道用了什幺馅料的包子。

余瓷咬开包子,豆角的香甜混杂猪肉末的荤腥,一些汤汁融入口腔。

“你带身份证了吗?”陈瑕坐她身边,跟她小口小口按照所谓的进食礼仪相比,他的吃相要香很多。

余瓷摇摇头。视线被他因为塞满包子而鼓起的脸颊吸引。她试着也咬了一大口,肉香充盈口腔,她开始有点喜欢这种不够淑女的进食方式。

“我也,”陈瑕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提醒,“而且我的信用卡和银行卡都被停了。”

陈瑕默不作声看了一眼余额。

“他们发现了。”余瓷低头咬下最后一口包子,她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甚至不敢打开手机看一眼。

“走了。”他招呼她,把她手里的塑料袋团成团,一起扔垃圾桶里。

“去哪里?”她站起身,握住他的手。

“管他呢。”他毫无预兆地将耳机罩她耳朵上,歌曲是Oasis的《Take   Me   Away》,主唱真挚深切地唱着:

So   take   me   away,   just   for   today

带我走吧,仅此一天

Cos   I\'m   sat   here   on   my   own

因为我孤单一人

……

I   could   be   you   If   I   wanted   to.

我本可以像你一般自由,假如我想的话。

余瓷牢牢握住陈瑕的手,跟他身后,不管去处。

公园草丛里不知名野花在少女身后盛放着,嫩绿的新草随风摇曳。

她第一次去电玩城,看着有很厉害的女孩子从舞蹈机上下来,陈瑕想推她上去,她死都不肯,看他一个人投币上了一台空机子。他游刃有余地蹦蹦跳跳,一边跳一边问她要不要上来试试。

于是变成一个人游刃有余地蹦蹦跳跳,一个人不太熟练地蹦蹦跳跳。

也是第一次去台球厅,陈瑕和这里老板早就熟悉,陈瑕一边教她一边让她随便打,余瓷学了好半天,最后自暴自弃地说学不会。陈瑕一边哄一边摆好球型,擡擡下巴,“瞄准这个绿球左边。”

一杆进洞,她欢呼雀跃,一来二去,逐渐自称台球天才。

玩了一整天,时间倦怠地流逝。

下午四点,两个人终于跳上路边随机一辆公交车,找了并排的座位。

没有人知道公交车驶向何地,也没有人在乎。

公交车对她来说也是陌生新奇的。余瓷长长呼气,额头溢出点点汗,趴栏杆边看窗外风景。

“陈瑕!你看——树枝上夹了一个气球,红色的。”

陈瑕看过去时,车子已经驶过那棵树,但他还是说,“我看到了。”

停靠陌生的哪一站时,有垂丝海棠的枝子伸进车窗里,一整枝子的花坠下。

她捡起一朵,还凝着露水就被宣告生命消逝的海棠。

余瓷轻轻念道,“我不想要什幺花,我只想……手心向上躺着,彻底空无一物。”

她晃神的的时间里,陈瑕半蹲着把余下的花捧满手掌,擡手向她,“它那绽满红花的碗,出于对你纯粹的爱。”

“怎幺样,小林黛玉,你要把它们都埋了吗?”

“我可以吗?”她看着他捧满手掌的海棠,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花束。

也许再也没有人会送她这样漂亮的花束,而不是那些人工的鲜花尸体。

“现在只有你想不想要,没有可不可以,余瓷。”

视线从那些海棠花偏移,她看见他的眼睛。

明亮、清澈、热忱。

像一只小狗,捧来它最喜欢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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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要什幺花,我只想……手心向上躺着,彻底空无一物。”

“它那绽满红花的碗,出于对你纯粹的爱。”

出自西尔维娅   ·   普拉斯   《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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