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正反面4

在梦中属于大人的那些记忆和常识在此刻，狡猾地回归温雨的大脑里面，所以她马上反应过来贺沢说的什幺意思。

脑袋里轰的一声响起，温雨的耳朵随即隐隐发烫，手无意识摸了摸脖子后面。

原来昨晚做的不是梦，贺泽真的跟她那个过了。

暂且不论这是否合理，是否应该警惕那个贺泽，但首先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要把贺沢给糊弄过去。

她下意识想躲避他的对视，但尽量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偏移一点，看向贺沢的肩膀。

她尽量表现自然，硬着头皮回，“我也看不到，可能是睡着以后被蚊子咬了吧。”

“哦。”

垂在椅子边的手默默握成拳头，贺沢嘴边还保留着平时那种轻松熟悉的笑意，目光却阴沉沉的，像一团浓重到化不开的乌云。

温雨没注意到他脸色变化。

她意图先糊弄过去，站起身来，“快上课了，贺沢。我们快回去……”

她话音未落，右手手腕被贺沢一把抓住，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抱，抱歉，小雨。”贺沢马上松开，像是自己也没来得及阻止到这下意识的举动。

“怎幺了？”

温雨自知躲不过，干脆有耐心地站在他面前。

贺沢没有完全放开她，很松却固执地圈住她的手腕，炙热的掌心让人心慌。

“我们可以再聊会儿吗?”他低头问，真切的语气似是哀求。

“聊什幺呢？”

温雨以为他会跟她聊刚才那件事，没想到贺沢开口却说，“一直以来我都很在意你。”

“什幺?”温雨愣住。

“你不信吗。”贺沢一动不动，声音有些发闷，“我在意你说的话，对我的看法，已经到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忍不住去关注的程度。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就会分心，可还要假装没有这回事。”

温雨被他的话冲击到，“可是......”

“我不喜欢尚秋岑。”他直白地回道。

他握住她的双手，将它们完全包住，“从一开始就是你，小雨，我喜欢你。”

这些话他原本打算继续埋在心底。

对他没想法、厌恶恋爱的温雨并不需要他的告白。

他无法承受温雨厌恶他、远离他的画面，所以只能胆小地霸占她身边很近的那一个位置。

能一直陪着她也好。

贺沢原本是这幺打算。

但他无法容忍有其他人试图染指无辜的懵懂的她。

他想杀了那个人。

原本可以平静下去的表层被无情戳开，突然爆发出了焦虑和恨意，他干脆什幺都说出来，却不敢看她的脸。

“贺沢。”

温雨看着他的垂下的后脑勺，心跳得很快。

梦里的他们在一起了。所以她对他的告白没有那幺惊奇，可眼下依然心动且不知所措。

或许贺沢真的从头到尾只喜欢过她一个人?

她还记得梦里的贺沢表面正常，内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还把她关起来过。

虽然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目前也还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但她不希望贺沢因为她感到内心折磨。

这种难言的同情或许也算是变相的喜欢。

她盯住两人的手，强忍住羞涩，张开嘴，“那个，我也……”

人生第一次亲口说这种话，她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发颤，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喜欢你。”

她艰难地说出口。

“什，什幺?”

这是温雨第一次在贺沢的脸上看到如此慌乱又呆滞的表情。以前他受了伤都一副逆来顺受的淡定。

“你真的这幺想的，小雨?”

贺沢连呼吸都快忘记，同时怀疑上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相信我吗?”

“嗯。”

温雨点点头。

要是她没做那个梦，听到贺沢的告白只会觉得这是个不好笑的玩笑。

毕竟在之前贺沢一直表现的都是喜欢其他人。

可也许是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任凭擡起头的贺沢想跟她如何继续对话，眼下却成了她收回自己的手，自暴自弃地蹲下来，不让他看她。

贴着唇的掌心就在上一秒还被贺沢有力的手指按住，渗出了丝缕汗意。

光是这个认知都会加剧她的害羞程度，整个身体都像在发烧。

“这简直就像在做梦!最好的美梦!”

窗外的铃声响起，却成了此刻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贺沢沉浸在狂热的兴奋当中。

他原本只是想靠这个告白，收获一点必得的同情分，同时从侧面提醒温雨，她已经到了会被人用那种下流想法所觊觎的年龄段，没想到却被意外的惊喜砸晕了脑袋。

他觉得现在缩成一团的温雨好可爱，努力克制想要伸手抱住的冲动，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小雨?我保证不会影响你的学习，我也不会让我家里那些事影响到你，我发誓。”

他刚承诺完，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过于急切，慌忙改口。

“当然我会补一个正式的告白给你的，给我几周，不是几天的准备时间好吗?你不喜欢被人关注，那就我们两个人悄悄的好吗。如果你的朋友……”

暴露了本性，贺沢甚至都不想说尚秋岑的名字，“对我不满意的话，我也会努力，尽早让她承认我，承认你的选择是对的，还有就是你家里……”

“可以，知道了，好，我都知道。”

贺沢的话密密麻麻全进了她耳朵里，她赶紧应下来，试图让他的计划和幻想暂停几秒。

放在脸上的手指分开，露出双目，正好和贺沢的眼对上。

浅色瞳孔正充满喜悦地注视着她，与平时那种纯直的眼神不同，多了几倍的发亮。

“抱歉，小雨，我只是太高兴了。”

贺沢明明是幸福的表情，温雨的心口却刺痛了一下，酸胀发麻了一小会儿。

“好吧，你想说就说吧。”

她放下手，神态变得郑重了些，身体也凑近过去。

一般来说物理距离上的拉近可以带来心灵抚慰。

但贺沢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的可怜进一步被她看穿。

所幸他过后就算察觉出温雨的心理活动，也只会兴致勃勃地盘算下一次如何更好地利用这一点。

“我可以亲你吗?就一下。”

年仅十六岁的他无论装着多少沉重的谋划伎俩，现在满脑子只能装下自己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柔软的唇。

“嗯。”

温雨还没答应完，就被吻住了。

松木型的洗衣液香味变得更浓，混合着吐息间上节课刚吃的薄荷糖味道。

贺沢只是单纯地贴住，很小心地没有深入，但又贴得有点用力，像在拼命压抑着。

“唔!”

温雨一个不小心，身体不自觉向后仰去。保持蹲姿的身体容易重心不稳，眼疾手快的贺沢连忙伸手从背后搂住。

她一头栽倒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