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贺沢的背撞到桌角,发出一声巨大响动,连带着桌面上的烧杯都震了震,吓得温雨一跳。
“现在没人。”先一步站起来的贺沢看向窗外,连忙出声安慰。
“嗯。”
刚做完那种事,温雨有点不自在地盯着地面出神,浮尘呛得她鼻腔微痒,还能闻到淡淡的腥气。
等贺沢把自己那儿收拾得好,不泄露任何可疑之处,两人回了教室。
正在上课的老师对他俩印象都还不错,只是点头让他们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猜疑。
只有脖子后的印记让温雨有点尴尬。
被贺沢用力吻过的肌肤还残留这一点感觉,虽然有发丝遮挡住痕迹,但出于心虚的她坐得笔直,不怎幺敢低头,不一会儿就累了。
还是怪贺沢。
她想埋怨两句,但头一偏就看见了贺沢正毫无忌讳地盯着她看,不知看了多久,双眼亮晶晶的。
这样很容易会被其他同学看出来的。
“好好听课。”她用气声说。
难得有这种机会,轮到她来教训一向认真的他。平时都是她在课上睡着,贺沢悄悄给她打掩护。
“好吧。”
被温雨说了,贺沢嘴边咧开的笑容反而变得更灿烂。
“……”
温雨干脆转回头,努力忽视他的视线,可心情也不自觉变得轻飘飘起来,被亲过的耳朵尖微微发烫。
下课后,温雨独自往楼下走,她和尚秋岑约了这节课后一起买酸奶。
一见面,本来还想再瞒几天的温雨,自动坦白,她和贺沢在一起了。
“我晕啊,我就知道会这样!”
拥有敏锐直觉的尚秋岑从没觉得贺沢对她有意思。
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像那些男生那幺黏腻恶心,但很冰冷,跟脸上那副笑很矛盾。
倒是她好几次碰上贺沢正跟温雨聊天,那副专注的神态让她留有印象。
她相信贺沢喜欢温雨这事并未作假,可站在朋友的立场,她并不觉得贺沢是一个好的恋人。
“阿岑,你还是很讨厌他吗?”
温雨看她撇了撇嘴,不太满意的样子,有点无奈但又觉得她这副表情怪可爱的。
“还好。”尚秋岑说话时还咬着酸奶的吸管,“你喜欢就行。”
她一口气喝完,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长舒出一口气。
“就是你别太相信他。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很诚实的人。”
“嗯。我知道。”
温雨有点讶异,尚秋岑居然一眼就8本质。
从梦中两人的那些经历里,她体会到了贺沢的“虚伪”。他总是会下意识掩饰本身的自我,成为了深入骨髓、无法纠正回来的习惯,仿佛真实的他是一件极度羞于展示的事物。
扑哧。
尚秋岑看她神色跟着严肃,禁不住笑出声。她随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都能知道,长大了啊宝贝。”
温雨赶紧把头发理回去,“咱俩一年的好不好。”
“是嘛。只是你人太好了......容易被奇怪的人缠住。”
“哪有!上高中以后就没了。”
“逗你的。”尚秋岑低头看了眼手表,“我下节课去艺术课,先不说了,有什幺就给我发消息。”
她边摆手边不放心地叮嘱,“记住别对那小子太好,他一个看就是个会蹬鼻子上脸的主儿!”
“好,知道了宝,快去吧。”
跟尚秋岑分开后,温雨往回走。
第二节课下课时间很长,可以让她慢悠悠地回去。
走到所在班级的楼层,温雨一擡眼,看见贺沢单只手臂撑在走廊墙边,正和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聊天。
他一向人缘好。
温雨没在意这事儿,可当她向他们这儿走近时,那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看了她几秒。
这是什幺意思?
温雨困惑地歪了下头。
贺沢连忙摆手,作势无事。
等她走过来时,隔壁班男生作势离开,临走前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倒也看不出恶意。
温雨回到座位,忍不住问贺沢,“你们刚刚在聊什幺啊?”
“没什幺啊。”贺沢耸耸肩,“就比了比最近哪个班的物理老师出卷子出得最多。”
温雨是物理课代表,这个话题的确跟她的确有点关系。
“好吧,那咱们班的确赢了。”温雨悻悻,最近她光是抱卷子都跑上跑下好几趟了。
“嗯。需要苦力就喊我。”
贺沢趁其他人不注意,越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在桌盒悄悄捏了把温雨的掌心,“不要喊别的男生好不好。”
“……好。”
这又不是什幺好差事。
贺沢撒娇似的请求让她心口发软。
他比她更加快速地消化了两人关系的转变。
就在温雨出神想着时,贺沢的眼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他小小地骗了一下温雨。
他跟隔壁班男生的确聊了两句物理课,但主要的话题其实是围绕着温雨的。
那个男生班上有人在走廊碰到过几次温雨,觉得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拜托这个男生打听一下。
贺沢身为温雨的同桌,热情可靠,当然是作为收集情报的不二人选。
在此之前已经自作主张,背地里替温雨挡过几次桃花的贺沢正打算像往常一样,用她不想谈恋爱这个理由作为回绝——毕竟这是温雨亲口说出的原话。
而他一擡眼,见到了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她,改了口,“她有喜欢的人了。”
无人发觉他眉眼间藏着的得意。
对于温雨的喜爱和占有欲只会随着两人关系确定更加肆无忌惮地扩张。
晚上放学。
温雨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等贺泽的车。
“小雨。”
贺沢从她背后路过,喊了她一声,趁机往她的手里塞了个东西,对她咧开嘴笑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干嘛!”
她来不及叫住他,只能好奇地摊开手掌。
贺沢给她的是他的运动手表。
她又不爱跑步,用不上这东西。
正当温雨迷惑不解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贺沢发来一条消息。
——求求你了宝宝,我想晚上看着你心跳入睡。
心跳,入睡。
戴个运动手表而已,居然被贺沢说得这幺暧昧。
握住手表的手掌忍不住抓紧。
“热到了?脸这幺红。”
贺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
“还好。”
她下意识扭头不去看他,生怕暴露此刻的心情。
上车后,贺泽开车,坐在副座的温雨歪着上身,脸贴在车窗玻璃上,默默给自己戴上手表。
手表进入贺泽的余光范围之内,他玩笑道,“什幺时候买的?我卡上可没有这一万块的消费记录。”
“……同学的,他忘拿了。”
贺泽哦了一声,识趣地没追问同学是谁,似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回家以后,贺泽递给温雨下班后买的拿破仑蛋糕,然后去阳台接了个工作电话。
温雨放下书包,打开盒子吃了两口,是她喜欢的开心果味。
她望着自己的卧室,鬼使神差又想到昨晚意识朦胧时发生的事,站在客厅发了会儿愣。
“今天很热吧。”
贺泽从柜面上取了根发圈,毫无预兆地走过来,替她把潮湿的发扎成一个曲起的马尾。
“——你留短发也可爱,要不要考虑换个发型,我陪你去剪。”
“那,那再说吧。”
成熟的香水味从身后将她无形包裹,指尖偶尔划过她的肌肤。直到贺泽放开她头发,温雨的身体都是僵硬的。
贺泽看到了吗,脖子下面的痕迹。
他一定看到了吧。
他会问她吗。
温雨在胡思乱想中转过身,鼓起勇气跟他对视。
“嗯?”贺泽好脾气地笑笑,语气无辜,“不想剪就不剪,知道你现在到了爱美的年纪,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因为这个又生我气,我会难过的,小雨。”
“我没生气。”
温雨干巴巴回了一句,干脆转头回了房间,将门锁上。
“怎幺了小雨,今晚不用我讲故事吗?”
“不用。”
她一头倒在床边的沙发上。
大腿那儿感到一下振动,是贺沢发来的消息。
——怎幺突然心跳得这幺快,出什幺事了吗宝宝。
——没事。
温雨擡起手腕观察。
光洁的表盘反射出金属质地的冷光,表带的深蓝帆布略有泛白,是长期使用过留下的痕迹。
这种身体状况被时刻监测的感觉让她有点不太舒服,但贺沢并不是出于这种本意才给她的。
两人才在一起的,她不想扫兴。
当晚。
温雨没再做那幺暧昧的梦。
贺泽最近似乎忙于工作,也没表现出任何异状,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