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夕起初不大明白。
但凭着本能,她是听出他话音中有些委屈的,直到脑子清明过来,这才明了徐燕泠口中的吃食是什幺东西。
颇为无奈。
“不过是些桃花糕。”
徐燕泠却故意逗她,借着屋内光线昏暗的劲儿,揽着晏怀夕的手臂越发用力了。
“园里新开的碧桃,还是我前些年亲手种下的呢,这下可好,我都没尝过便送到他口中,当真是沾了便宜。”
“……”
越说越好气了。
晏怀夕被他揉在怀里,捏他修长有力的指以作安抚,但越琢磨,却越想发笑。
“你以为是我做的?”
徐燕泠却不吱声儿。
“我那庖厨什幺水平,你当真不知?”
若说在其他方面晏怀夕颇为自傲,她也是认的,但唯独这厨艺。
仿佛天生相克般,哪怕练了千百遍,也不过是能入口的水平。
反正,毒不死徐燕泠。
晏怀夕扭头,迫近了徐燕泠面前,借着微弱的月色打量他,声调揶揄不止,“故意作弄我,寻着开心?”
“哪儿能呢?”
徐燕泠适时转头,将人拉进自己怀中,托了她两条长腿去点灯,“夫人手艺不好,但本侯手艺当真不差,正巧你也醒了,不如尝尝我做的?”
“……”
晏怀夕本想婉拒,无奈整个人被挂在兴致冲冲的小侯爷身上,做不得丝毫反抗。
不出须臾,人便被擡到了小厨房外。
怕她沾得一身烟火气,徐燕泠将她在长廊放下,寻了个摇椅安置。
擡头,是郁郁葱葱的杂色花拢,隔着星辰开的正盛,而仔细听,似还有极轻微的雀鸟振翅的响动声儿。
风过,花香落了她一身。
实在是,好极。
晏怀夕捏了把团扇,半遮了面寻轻松,偶尔转头望去时,只见得半开的窗里,一道人影来来回回,忙碌的很。
这便是徐燕泠。
既能提枪上战场,也能挽袖进厨房,用他的话来形容,便是端方君子也得吃饭。
那般道貌岸然,若是狠狠饿上三天,谁还能顾得上那些俗世礼节。
晏怀夕琢磨许久,也深觉他说的。
不无道理。
轻闭了闭眼。
晏怀夕盯着那映在窗棂上的清隽身影,恍然间竟察觉与那年金音楼上的人,模糊重叠。
那年,她不过十二岁。
丞相府的日子虽过起来辛苦,但大夫人碍于自身礼教,也未曾过多约束其他子女与她接触。
是以家中排行第七的哥哥,与她关系最好。
丞相之子,又是大夫人生的小儿子,自小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是以晏承安的风流倜傥,整个靖州城都有所耳闻。
只是日子一长,就容易生出些闲事。
晏怀夕揣着银两,风风火火赶到金音楼时,往日一贯喧闹的七楼如今鸦雀无声,唯余空荡荡的风穿堂而过,远远瞧去,竟还掀起三分萧瑟。
心中不免一惊。
家中奴仆来报,晏承安与人约了架,就在这金音楼上。
只是如此消息是万万不敢通传大夫人的,好在那与晏承安约架的只是街边俗流,若是寻些银两来,说不定还能救下局面。
但现在。
晏怀夕忍不住抱紧银两,总不至于这幺会儿功夫,她那哥哥便被人打死了吧?
正胡思乱想,晏怀夕忽而听得身后有些许动静儿传来。
那人脚步极轻,但腰间的玲琅环佩却撞出清脆响声儿,幽幽叠叠的,似一阵美妙乐曲,落入她耳畔。
回头。
隔着清润明朗的光线,晏怀夕瞧见一张极俊俏的面庞。
乌发,红唇,玉冠后是两条卷了银边的发带,此刻被风卷起弧度,却又在风静时,飘飘然落在他的黑袍上。
而极密的睫,却遮了些许微光。
旁人或许不大能瞧得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但那若有似无勾起的笑,却又仿佛昭示他脾性温和。
尤以那双亮到极致的桃花眸。
恍然间,便轻易地撞入谁的心怀。
砰砰。
晏怀夕微怔,少年的俊朗让她有些失神,但很快也被敛去,重新云淡风轻。
刚想开口。
后者抢先一步,“你便是那晏家的九姑娘?”
说着,徐燕泠从袖中捏出一枚玉佩,递到了晏怀夕的面前。
“可认得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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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小侯爷:我就说我夫人是被我的美色迷住的吧【骄傲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