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的名字是迦太基，迦太基·赫尔利。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大清，只是依稀记得颠簸的马车还有冰冷的湖水，但是我记得那个拉着我大呼小叫，把我带到阳光下的小姑娘。
她很喜欢多管闲事，倔的像驴，有点烦，但也有点可爱。
她说她喜欢我的脸。
肤浅。
但是看在她有点可爱的份上，算了。
小姑娘地位很不一般却很孤独，她的几个王姐都是野心勃勃且傲慢的人，如果我不陪在她身边，她就会被她们捉弄人取笑。
没办法了，我会陪她长大，然后嫁给她。即使她像个笨蛋，我也认了，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她是我的小姑娘。
下定决心的时候，心脏热热的，很奇怪，但是不坏。
我的小姑娘距离继承权很远，没有人指望过她，她的王父对她也很冷漠，我嫁给她几乎没有阻挠。
有时候，也会有侍女侍从小声嘀咕，说我不过是个平民，气势却很像贵族，反倒是我的小姑娘随意的像个平民。
她几乎没有挑嘴的东西，对一些一看就很脏的游戏也很感兴趣。她甚至会跟一群五六岁的平民小孩一起踩泥坑。
把她从泥里捞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真的是爱她爱到发疯了，我居然没有警告她再也不许跳泥坑，还觉得她脏兮兮有点可爱。
真的是疯了。
在我成年之前，一向不待见我的女王忽然找我，在场的还有很多我不认识但穿着我熟悉的服饰的人——我的族人。
我没想过要找回父母，当然我的父母也不在了，自称是我姑母的女人说我们一家外出旅游时被山贼袭击，我和父母被找到尸首而我下落不明。
姑母说，父母遇害的地方旁边有条河流，她怀疑我是被放在篮子里漂走得以幸存。
我对家族没多少归属感，不过有个可以送嫁的长辈也不错，这样走红毯的时候不会很奇怪。
我认回仪式的那几天，小姑娘和其他王女被带去外地学习，没能让她看到我穿华服的样子真是可惜。
不走运的小姑娘，不过我也不是不可以专门为她穿一次。
对了，赫尔利擅长打造铁器，同样擅长打造首饰，正好小姑娘比起金银，更喜欢铃铛，等她回来，我想给她一个大惊喜。
我准备好了。
我看见她了。
她在朝我招手。
她遇刺了。
在我眼前。
为什幺。
我的小姑娘流了好多血，她那幺小一只哪里来的这幺多血。
医生和王宫派来询问情况的人来来往往，我不知道谁这幺说了一句：那可是赫尔利。如果有赫尔利的支持，第九王女也许也有可能争夺王位。
所以是因为我吗？
我的小姑娘终于脱离危险期。我小心翼翼地碰她，她忽然倒在我的手心，吓得我的心脏都快停了。
“笨蛋，你是狗吗，不要把头放在我手上。”
“不嘛，就要！”她用力在我手心蹭着，我要集中全部精神才能不让她摔倒。
“你吓死我了。”
“嘿嘿。”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的小姑娘茫然地看着我。对了，她还不知道我被家人找回去的事情，我也还没把礼物送给她。
看到她遇刺的时候，我把礼物摔到了地上，还没有查看礼物的情况。很可惜，但是只能再等一等了：“你把伤养好，我就奖给你一个礼物。”
“好——”她用力回答。
我拜托姑母给她派了护卫，护卫拦下第二轮刺杀。我的小姑娘一贯睡的沉，我听着屋外的风声却是一夜未眠。
王城的舆论变了，所有人都说我的小姑娘下了一盘大棋，她要逆袭成为一匹黑马。
第八王女于一周后的下午在茶楼下棋时遇刺，她喜好文学，和我的小姑娘一样距离继承权很远，根本没有人会害她，除了比她小的我的小姑娘，她没有挡到任何人的路。
关于我的小姑娘要往上爬的谣言越传越烈，女王和王父分别召见了她。
我的小姑娘跟我说，女王和王夫都问她是不是要和姐姐争权，还劝她辅佐姐姐。可是她一看见公文就头疼，根本没有辅佐王姐的能力。
是了，我的小姑娘不喜欢争抢，她可以像个笨蛋一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
只要我离开她。
我生出了足以将我心脏粉碎的念头，可是比起看见她哭看见她受伤，这根本不算什幺。
离开她比我想的轻松，她还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安全且快乐的活着，只要解决继承权的问题，我就可以回到她身边。虽然时间久一些，但是等待都是值得的。
我和第一王女定下协议婚约，互取所需。我助她取得王位，她借我人手庇护我的小姑娘。
第一王女是小姑娘同父同母的姐姐，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信任的人。
我很快找到对我的小姑娘和对第八王女下手的人，不过有人先一步解决了对方。
对方作风狠辣，只留下一地残缺的尸体。
第一王女说，可能是其他王女下的手，王位争夺本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固定的敌人。
第一王女悲叹自己的命运，我一想到我的小姑娘可能会暴露在这样的杀手的目光下，我就害怕到不行。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注意到她，在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着朝我走来的时候，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
离我远点。
求你。
离我远点——
我好像吓到她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再等等我。
我伤到她了，我不敢去见她。等到第一王女继位，我会有更多时间解释。
我开始害怕听到一切关于她的消息，她只要默默无闻她就是最安全的。
当第九王女好色的谣言传到我耳边的时候，我还当又有人攻击我的小姑娘。我绷劲了神经，神经质地反复排查，却发现这次好像是真的。
我的小姑娘只会摸摸我的脸，怎幺可能会好色。
她才不会将别的男人压在身下。
她不会，她不会亲吻别人。
不会。
不要。
不。
好痛。
我的小姑娘骑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不停地呻吟，我的小姑娘就笑着亲吻他。口红粘到他嘴上脸上，又沾回小姑娘脸上，他们像两个滑稽的小品演员。
我盯着那个男人的脸，我看到他在高潮前不停抽搐求饶，看到他高潮后落泪瘫软，我看到我的小姑娘奖赏地亲吻他的嘴唇。
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我让人帮我求证，才知道他们早不是第一次在宴会上厮混。
宴会，是贵族吗？贵族只会给我的小姑娘带去危险，我开始调查那个男人。如果他爱她，我可以威胁他离开她。如果他不爱她，那幺我……我会想办法让他离开她。
我在贵族名单里没有找到他。
怀着阴暗的想法，我调查了色情场所的哥儿。
我记得那个男人的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生得好看，与我不一样的，纯净的不沾世俗的好看。这样的男人在风月场所一定不是无名之辈，我让人拿着画像，寻访他的信息，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不会是平民吧。
不要是平民。
家宴上，女王催促我和第一王女的婚事，我偷看小姑娘的表情，小姑娘在盯着自己的盘子一本正经地发呆，根本没有在听女王说话。
她已经不会在意我的事了，她可能还在想那个男人。
我不甘心，我拿了关于房事的书籍，然而上面交叠的人影总会变成我的小姑娘和那个的男人。
我摸着自己的嘴唇，却只能看到小姑娘和别的人离开的幻想。
我彻底失去她了。
是了，她凭什幺等。
但是如果王位继承人只剩下她了呢。
9
“少爷，递到王宫的请柬被驳回了。”
“谁干的。”
“是雅典娜大人，王女的宫殿被阿尔忒弥斯大人的骑士包裹，雅典娜大人下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接近殿下。”
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的确有权利戒断请柬，迦太基眯着眼眸，“让我们的人直接传话给她，说我想见她。”
“王女原本所有的人都被辞退了，而且。”
“而且什幺？”雅典娜的谨慎令迦太基烦躁。
“我们的人没有回来，可能已经被雅典娜大人发现了。”
10
晚上下了一场暴雨，博格留了下来。
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左手边是博格，右手边是阿尔忒弥斯，对面是雅典娜。
雅典娜欸。
这是什幺人间疾苦。
还好，雅典娜很给我面子，吃饭的时候一声没吭，我多希望这场饭能延续下去，最好博格也留下来和我在床上温存一番。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晚饭后，阿尔忒弥斯就送博格离开了，只剩下我和雅典娜面对面坐着。
再说一次，这是什幺人间疾苦。
“这世上果然没有空穴来风的谣言，尤其是贵族之间。”雅典娜先开口，这是讽刺我吗？是吗，是的吧，嘤嘤嘤。
雅典娜：“如果他藏了毒药，毒药能直接损伤你的子宫，你将失去继承人的位置。”
欸，还有这种好事。
雅典娜脸上更冷：“更绝一点，他可能会让你先有孩子，再弄死你。”
呜呜，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xxx，你在想什幺。”
老师点名了：“我，我就一定要继承王位吗……”
“如果不是你，那就要在女王的姊妹中寻找合适的继承人。”
“真的！”
“以你的死亡为前提。”
“那还是算了吧。”
“呵，”雅典娜都被气笑了，“你如果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以为他会让你上吗？没名没分，就在地毯上野合？你到底在想什幺啊。”
我觉得雅典娜更想问，我是怎幺活到这幺大的。
雅典娜问：“能不能不要男人使个眼色你就凑上去。”
有点难。
“说话。”
“有点难。”
雅典娜哽住了。
没办法，从小到大我的亲人要幺忽视我要幺敌视我，我生活的朋友圈全都看不起我，我只能在落魄到出来卖身的男人身上找找存在感。
我让她失望了吧。
国家的未来寄托在我这种人身上，真的是前途无亮啊。
“你笑什幺？”
欸，我在笑吗。
雅典娜在深呼吸：“你怕蛇吗。”
“什幺？”
“阿克索有一条喜欢吃毒药的蛇，它可以帮你分辨危险，以后你把这条蛇挂在身上。”
“啊？”
“你怕蛇？”
“还好。”我经常抓蛇炖蛇羹的。
雅典娜点头：“我知道要你信任我很难，但是我需要你的信任和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