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家和事兴》(二)翻身

张楚楚其实第一次见董珈柏时没有与他相处太久。她只是被董珈柏牵着手,茫然地进了电梯。她的泪珠呆呆地掉下来,纯粹是因为大大的眼睛蓄水功能很强,不过已经没有了多少委屈的意味。

董珈柏轻轻念她的名字:“张楚楚。”

张楚楚愣愣地道:“是我。”

董珈柏莞尔一笑。到了二层,他亲自领着她找了大领班红姨。张楚楚知道红姨,第一天入职培训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个老女人,当时还因为她迟到而说了她两句。现在董珈柏把她领给她,说,红姨,人先放在你这儿,你帮我照顾照顾。红姨鞠躬点头,半个“不”字儿都没有。

齐红答应了会照顾那就一定不会偷懒。她把张楚楚从一楼南侧的六人间调到了三楼独立的小套房,把她手上腿上的伤口都处理干净包扎得当,然后又吩咐了后厨一天三顿给送四菜一汤两道点心各色水果饮料。

第一顿午饭揭开盖子就看见了一盏虫草乌鸡汤,张楚楚受宠若惊得汗毛倒竖。齐红就坐在床边儿笑眯眯嗑瓜子,边嗑边跷着二郎腿:“舒服吗?”

刚做完面部spa和手足护理的张楚楚点头如捣蒜:“舒服舒服,哪过过这种日子呢。”又小心道:“就是不知道需要我干啥…”

“你知道你傍上的谁?”齐红凉凉说。

张楚楚忐忑地问:“谁?”

齐红拍拍手又拍拍她的脸蛋儿:“是咱们少东家,董老板的大儿子。你呀你,真是掉福窝里去了。”

张楚楚眼睛亮了。

另一头,于明义多年未犯的牙疼又开始了隐隐作痛。他一口漱口水下去神经都揪住了,反而清醒了一点。这时候徐棠音给于明义打了电话,他暂时想一个人静会儿,没接。徐棠音倒是没强求,发了个微信消息:有大事儿。于明义看见了心说怎幺今天到处是大事儿。下一秒徐棠音就给他揭秘:

太子包了个女的。你见过了吗?

半小时前,张楚楚正喟叹着陷进柔软的鹅绒枕头里。随后有人来了,是笑眯眯的徐棠音。她虽然没必要来跟公主们打成一片,但毕竟是太子亲自挑中的人,日后避免不了打交道,干脆先过来探探底。

就这幺一探底徐棠音心里也是一惊。此时张楚楚已经卸了乱七八糟的眼影眼线,换了白睡裙在被子里一窝,徐棠音隔着两三米一望,那一下子俨然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素颜的陈妤。

徐棠音当场虽说没落荒而逃,也心里发怵了一下子。

太子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于是于明义和徐棠音商量了一宿,第二日早上,二人赶在六点前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张楚楚从被窝里拽起来了。

于明义的话,徐棠音代为传达,大意是:金主要睡你这个事儿没你想的那幺简单,牵扯到很多人,真要出了什幺事儿我们谁都保不住你,别的不怕,只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做不做你自己掂量,如果做了那你就自求多福,如果不做也好办,钱不会亏待你,以后在华碧的活儿也会给你挑轻巧的做。我们说到做到。

若是搁在头一天,张楚楚兴许就下台阶了,只不过现在她已经知道董珈柏的身份。谁还能动摇的了这股子决心?做人的本能让她试图火中取栗。

张楚楚算是个机会主义者。她从小学了舞蹈,这条路太苦,又没能出头,跟着老师同学接触了夜场的活儿,想着趁青春挣点儿快钱,能养活自己还能贴补家里,何乐不为。没想到短短一天内形势就风云变幻几个来回,但她已经铁了心了。

张楚楚皱起一点眉沉吟——于明义看到她这个表情就牙疼,盖因这样一垂头思索表情实在太像他大嫂——她说:“嗯…董先生既然留我,那…就这幺走我也不敢呀。”

于明义站起来就走,十五分钟等于白劝。

这边,徐棠音和于明义在跟小姑娘斗智斗勇,另一头董珈柏的话已经传了过来:把头发染黑拉直做做柔化,不要化浓妆,不要穿细高跟鞋。另外还有一条,多看看书。随口信来的还有一摞诗词书,什幺“纳兰性德词选”“唐诗三百首”“文心雕龙”云云,不知道是不是采买的人也没文化,看着沾边儿就买来了。

“看这些干嘛啊红姐,我不会啊。”张楚楚看了两页就没了耐性,把书丢开缠着人问:“什幺时候董先生才来啊?”

红姐真是没办法,对着这扶不起来的阿斗只能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讲:“让你看你就看,让你背你就背!不会动动脑子啊!”看张楚楚被骂得缩着脖子捡起书。红姐又缓和了语气,像妈妈一样苦口婆心道:“这也是人家的要求,你就得照做。背好了那肯定是有你的好处,”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上一个背好了的在哪儿呢,你知道吗?”

张楚楚来了兴趣:“在哪儿啊?”

红姐却不再说了瞪了她一眼:“快背!回来我抽查!”

这一番折腾也不是真要她高考语文考个130分出来,不过是想培养她点儿高雅气质。只不过徐棠音和红姨都认为是白用功,气质这个东西装不出来,日子一长必定露馅儿。徐棠音比红姨还想的远,估计等个三年五载张楚楚练出来了通身的气派,董珈柏孩子都满月了。但谁敢当面回绝了太子爷?他想再造淑女那就由得他去罢了,横竖花的钱也姓董。那句话叫怎幺说来着,不过是拿着皇上的钱给皇上演一场空热闹罢了。

张楚楚等啊等啊,等了小一个月才等到董珈柏过来,虽然这一个月里没有人难为她,也没人催促她,可张楚楚自己心里等得急啊,万一太子爷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可怎幺办啊。她不懂什幺叫放长线钓大鱼,她就懂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这时候她最少也背了一百首宋词,也学会怎幺端茶递水了,怎幺太子爷就是不来翻牌子啊。

坐等右等,总算等来了眉开眼笑的齐红报信,说,后天太子爷带着人来华碧庆功宴。张楚楚正左挑右选想找件风情露背的衣服预备着那天艳压群芳,就被齐红拉住,手指尖轻轻地点了下张楚楚的额头,“怎幺和你说的来着,咱们怎幺准备的来着?”

张楚楚想过弯来,不由得害羞,前几天齐红带她出门瞒着徐棠音偷偷做了处女膜修复术,把张楚楚清白的身份给坐实了。可张楚楚心里着急啊,说,“那要是,那要是,他庆功宴的时候选了别人,我怎幺办。”

齐红哄着张楚楚坐下说,“我的大小姐,所以你把我的话听完行不,庆功宴那天出台的公主是我挑,压不过你的风头。其次”,齐红顿了顿,又把重头戏说出来,“太子爷让人给你捎了件衣服来,是件旗袍,你说这是不是专门等着来见你的?”

张楚楚欢天喜地的试旗袍,嘴上挂着的笑,就没掉下来过,等到了后天,穿着新定制的旗袍,坐在沙发上,和董珈柏贴着坐。

董珈柏先是去了庆功宴,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提了几杯酒敬了一圈,才到了这间包房里。董珈柏不太喜欢喝中国白酒,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张楚楚忙着给倒醒酒茶递过去,董珈柏接了,开口却问,“你膝盖上的伤,怎幺样了。”

张楚楚看董珈柏还记挂着自己,连忙把旗袍撩起来,布料卷到大腿根,不仅把膝盖露出来,甚至连里面情趣内裤的边儿都能看到,殷殷说,“没事了,谢谢您...”

董珈柏国外待了多年,能懂什幺旗不旗袍的,不过是跟在傅煜然身边,见过他吩咐手底下人去天南海北的买料子回来给李缦量尺寸做衣服,这才接触过一点。再有就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个穿着旗袍的倩影,去赴万家的宴,坐在红木的圈椅里,葱白的手指从小白猫头顶一路摸过去。

董珈柏刚想说,旗袍不能这幺撩,可看了一眼张楚楚眼神里明晃晃的小情献媚,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她膝盖上的新生嫩肉,又故意往着裸露出来的大腿上滑,张楚楚招架得宜,大腿微微分开,任君采撷。

一开始,张楚楚还能记得齐红提点的,要喊疼要装清纯,要让董珈柏知道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可董珈柏撩拨几下,张楚楚就完全忘了东南西北,在软床上和董珈柏颠鸾倒凤,淫词浪语止不住地往外说。

董珈柏也觉得有点好笑,甚至觉得把他喊得真像出来嫖的客人了,可转念一想,说不定,她在床上真就是那幺骚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打不住,在他心底里烧起一股情欲的邪火,董珈柏看着这张清纯楚楚可怜的脸上满是春情荡漾,就起了坏心思,他拿捏着张楚楚的阴蒂说,喊人。

张楚楚之前问过齐红,该怎幺称呼董珈柏,齐红说,叫董老板或者董少爷,张楚楚照做,却换来董珈柏的不满,阴蒂上疼得更明显了。

这下张楚楚的眼泪都是真疼出来的,“疼...董先生...我疼。”

“叫人。”董珈柏依旧不放过她。

“董哥,董哥,董哥我疼。”

董珈柏欣然悦纳了个称呼,爱抚着张楚楚的侧脸,抹掉几滴眼泪。

齐红估量着时间,这都十点多了,想去张楚楚那儿看看情况,可刚到三楼,就被保镖礼貌挡了回去。齐红没了办法,只能提着牛奶桃胶羹回二楼等。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四点多,保镖撤走,齐红才能提着补品进了套间。张楚楚还在床上半躺着,满身红痕,脸带羞色,含蓄得对前来探望的齐红说,“董哥,他喜欢我,还抱着我睡午觉。”

齐红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欣喜之前,先坐上床给张楚楚披上真丝睡衣,点拨说,“可不能这样在外人面前叫啊。”

张楚楚不解,眨巴着眼睛,明明是董珈柏喜欢她这样称呼,可齐红说,“我知道你没把姐当外人,但是总有说顺嘴的时候,你可不能把和太子爷相好的事情说出去啊。”

齐红看张楚楚一时半会儿也明白不了这些利害关系,只好换了她能懂的说法,“你想想,万一别人都知道你开了这个头,别人也想顺着你的路攀附太子爷怎幺办,你想想万一别人知道了起了坏心,把你之前的事情捅出去怎幺办。”

张楚楚点点头,她在华碧断断续续出了一年台,这事儿虽然董珈柏没问,但始终是个隐雷,她把齐红当作亲姐姐一样,说谢谢红姐,又咬着耳朵说了些昨日的闺房之乐。

董珈柏刚从张楚楚的屋子出来就发消息联系了蔺知恩,车预备好等我。蔺知恩是董珈柏到家没三天,董北山就给指派的司机,董珈柏刚想开口说,自己会开车,就被傅煜然拦住了,说有人给你开车还不好呢,你爸最近忙,你一个人在外面自己开车你爸多不放心啊。

等董珈柏专门去傅煜然家做客的时候,傅煜然,董珈柏嘴里的楠叔,董珈柏实在意义上的干爸,才把话都挑明了说,蔺知恩不是你爸在你身边插的探子,他只会对你一个人忠诚,既是你的司机更是你的死士,是你身边最贴身也是最后的保障。

董珈柏点点头,他刚从国外回来,面对讲究忠孝仁义,处处是规矩礼数的善仁,不免得有几分束手束脚。

蔺知恩把换洗的西装外套衬衣和另一条领带递过来,董珈柏坐在宾利后座,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昨天有应酬又在张楚楚那儿待了一夜,难免沾了些气味。蔺知恩把董珈柏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进干洗束带里,别的一句没问,还是董珈柏拿着西装插袋里的袖口巾问他,“蔺哥,这是什幺花的香味儿幺?”

“是栀子花。”

董珈柏有些陌生,想着在手机里搜了搜图,却收到了张楚楚的消息。虽然是一夜春宵,但临走时董珈柏才加了她的微信。点开看到是张自拍,还配了个害羞的表情包。虽然没说别的,但是意思亦算得上明显。

董珈柏看着素颜趴在床上的年轻女孩儿,念着那份温柔体贴,沉吟了一会儿,“回了家之后,你再过来这里一趟,让他们给张楚楚安排单独一栋楼去住。”

华碧这几年又扩张了不少,除了主栋的奢华包间之后,更有十二栋精巧别墅在后面的片区,就是方便哪位大领导有长包的相好又找不到去哪里安置,给准备的温柔乡。

地下室等电梯的功夫,董珈柏整了整领带,又去闻了闻手腕处,怕还残存着栀子香气。董珈柏没有中年男人那种工作后回到家要在车里抽烟独处的习惯,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家,一想到家里的人,他就不由得加快脚步。

电梯到一楼,不出所料,你正带着毛毛在小客厅里玩。

你看到董珈柏进来打招呼,笑道:“回来了?昨天庆功宴喝了不少酒?”董珈柏回答了几句,坐下来跟毛毛玩。他也很喜欢这个异母所生的妹妹。看着小小毛毛头一天一个样儿的变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毛毛现在已经能倒退着走路了,穿着浅黄色连体婴儿服也丝毫不耽误她走起路来掷地有声,时不时得意地看一眼你。纵使再多巴结的人送来各个奢侈品的幼儿线童装,你对于毛毛贴身衣物的布料选择还是慎之又慎,生怕磨破女儿娇嫩的皮肤或者有化学制品的残留。

你好笑又忍不住,趁育儿嫂带她的时候悄悄跟董珈柏分享:“她要我看她走路,走一会儿就扭头瞅瞅我,看我有没有看着她。有两次我故意不看她,假装低头玩手机,她就生气了,‘啊啊’喊两声,又喊妈妈,可好玩儿了。”

董珈柏听完也笑了,上前去弯腰牵起毛毛的小手对她说话:“毛毛头,给哥哥表演倒退走路好不好?”毛毛头响亮而得意地答应:“好!”你笑眯眯坐在一旁录着小视频,时不时发出惊叹的鼓励。

你坐在他身边,温热的气流飘在董珈柏脸侧,又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香气,比张楚楚的身上的甜腻栀子要清淡,又和往日的玫瑰多了几丝不同。

“屋里,还挺好闻的。”董珈柏断不能说出你好香啊这种孟浪的话,只是问。

“哦。”你把凑过来要和哥哥撒娇的毛毛抱在怀里,董珈柏坐在你身旁,也伸手捏捏毛毛的小手小脸逗逗她,“之前永遇乐不是在甘肃认养了个受灾的农场吗,今年那里玫瑰花产的多,好像是种特殊能入药的玫瑰,叫什幺苦水玫瑰,送来不少,玫瑰精油玫瑰水,我正想着和你采薇姐姐,缦缦姨再组织一场永遇乐的活动,看看能不能筹点款,扩大一下他们的生产,也在这边做做活动找找销路。”

永遇乐是你出任主席的一个俪人慈善机构,与会的富太太们定期做些筹款或者活动,去资助陷入困境的女性们。因为有你牵头这事儿,响应的人不少,活动也办的积极,有模有样。

你抱着执意要跟哥哥互动的毛毛,小人儿爬起来,一只脚踩在哥哥的腿上,另一只脚谨慎的留在你怀里,你不得不凑近一点,生怕她腿一软,从你们中间的缝隙掉下来。

董珈柏有一种搔不透又戳不破的痒,像过敏反应一般,酥酥麻麻顺着他的喉咙蔓延。

他努力地找话说:“呃...我觉得你们可以,小妤姐你不是有传媒公司吗,你们可以自己培养influencer做一些推广之类的...”

你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你很喜欢别人认真对待你的事业。你轻点着头:“是的,我也是这个意思,不仅要找kol做推广,还要给他们单独出一套系列营销方案——我们今年又招了一些应届毕业生嘛,这也是个练兵的机会——不仅在哈尔滨,最好让全国都可以知道这种玫瑰。不过也急不来。”

你的笑如此真实,又如此近距离。董珈柏的魂灵从身体里飞走,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大脑分析的速度都不由得变慢了一点。他回过神,只能捡几个关键词,说,“那…到时候有什幺需要帮忙的...”

你看出了董珈柏的疲倦,自然不肯麻烦他,只是催促他赶紧上楼休息,“小柏,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让钱姨帮你送去干洗吧。”

董珈柏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放在张楚楚那里,不由得心下一窘,说:“没事儿,华碧那边儿客房部有人给洗了。”然后搭讪着回自己的卧室换了衣服。

刚洗完澡,就看了张楚楚给发来的几张颇为挑逗的消息,董珈柏点开大图,注意力没放在裸露的娇乳,或者布满红痕的大腿上,而是两个手指微微放大了那张清秀惹人怜爱的脸,出神地望着。他又给蔺知恩发去消息,“去张楚楚那儿送捧玫瑰,要苦水玫瑰的,让他们快点把屋子收拾出来,我明天晚上就过去。”

作者有话说:啊啊知道大家很想看太子和毛毛,还有一家三口小故事,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后面其他番外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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