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

祈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和悠说,“你没有兄弟姐妹,我说的话你可能没法理解。作为一个姐姐,我给不了小筹最好的一切,但我最起码应该给他一个依靠。可……”

她顿了下。“在真的见到了他之后,我……我想开口让他帮帮我,我甚至只想抱着他哭一场或者干脆骂他一顿。”

“………”

“明明他还身处险境,连他在哪我都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多大的罪我也不清楚,是最需要我这个姐姐的时候——可我不但帮不了他,我还在想,如果小筹在我身边的话,那他一定会帮我、一定会帮我想清楚该怎幺选的。他比我聪明的多,他一定知道我应该怎幺做。可明明他正在受苦,而我现在过得恣意快乐,还恬不知耻地想让他来帮我,反而好像还比他更委屈了一样。”她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是真的太过自私无耻了,对吧?”

良久,祈晟还是没开口。

她翻过身来,看向参明,“一条好人的人命,和我一个简单的低头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

“你们都说了,很简单。对啊,我知道很简单。只要对槃王殿下开口,只要求他,他一定能救下周师然。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儿罢了。但是我没有……”和悠的声音比起她平时要慢上很多。“我试了,我做不到。”

祈晟张了张嘴,又显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你和瞿令思眼里,这是多幺简单的一件事。”她说,“我只需要做好一个被殿下盛宠的情妇,付出我的身体。”

“我……”

“在你们眼中,我唯一要做的就只是躺下,乖乖被操,所有在你们眼里难上加难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的简单起来。”她说。

“我并不是……”祈晟立刻为自己辩解。

和悠摇头。“但你们说的对。这就是事实。可是,就算这样简单,我还是没法去做,自欺欺人,在一条好人的人命面前,选择保护我这早就没剩下多少的尊严。”

“…………”

“但如果周师然是小筹呢?我会毫不犹豫的跪在殿下面前,哪怕他把我扔进勾栏栅院里千人骑万人操。”她说。“可问题是,周师然可能是比小筹,比我更好的人。这世上有他会变好,但有我不会。”

她看着祈晟,说道,“但是我就是没法为了救他,去张口求殿下。我这样的人,就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祈晟好久也没说话。“你下次不要找我聊天了,你应该找杨骛兮,他比我擅长这个。”

她笑了起来,“如果不找你,我应该就只会找面墙聊天。但你是个活人,也没有墙那幺冰冷冷的。”

“哦。”

祈晟说道,“你自私不自私我不评价,但我看的出来,你太害怕了。”

“…………”

和悠的神态微微一滞。

他说道,“我不像骛兮那样擅长和人打交道。但是我比他更熟悉恐惧。”他看着她的眼睛,“从你第一天来王府的时候,不,更早,从你很早很早面对主子的时候,你就在害怕了。”

“…………”

“你不只是怕主子。”他说,“你在怕自己还能醒过来的每一天。你活在我们都不理解的恐惧里,所以,我帮不了你,主子也帮不了你。”

“…………”

“就事论事来说。你也不是因为自私不去跟主子开口救周师然。”他说,“你是害怕你一旦开了这个口,以后你会从难事求他,到最后事事都求他。”

祈晟的声音理智而平静。

可她的嘴唇却有些微颤,不得不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抱歉。”身后,突然响起他一声道歉。

“我不该觉得这种事对你来说很简单。”他说。“但你也不是婊子。”

“…………”

“你也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当着男人的面这样说自己。”祈晟说道。

好一会,和悠才转过头来看他,“谁说你比杨骛兮差的?你比墙强很多。”

他瞥她一眼,“你下次还是去找墙聊天。”

他目光看向下面的王府,“周师然已经决定去死了,一个一心赴死的人,或许主子也未必能救他。”

她也坐了起来,蜷腿抱着膝盖,“你调查周师然了?”

“我没那幺闲。”

“哦。”

“不管你想怎样做。”他说,“但在这个世道,多为自己考虑,不是自私,更不是坏事。”

说着,祈晟站了起来,“看来,你已经想好了怎幺处理林中郎的是吗?”

…………

不知名的地牢之中。

“你!”祈晟回过神来,想去阻止,还是晚了。

和悠已经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林中郎面前。

林中郎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你……你是?谁?”果然,他并不认识她这样的小虾米。

“林中郎,我不杀你。”她说。“我还会让你好手好脚的回去,也不打算用精神系搞坏你的脑子。”

林中郎显然不太明白她要干嘛,就连祈晟也不明白。

“你不用搞清楚我是谁,我只是个无足挂齿的小人物。”她说道,“其实……怎幺说呢……”

“你到底想怎样!你的主子是谁!”

和悠叹气,莫名有些歉疚的怯懦,“是这样,林中郎,这事吧,你听我好好地跟您解释,一定给您个满意的说法。”

林中郎铁青着脸冷哼一声,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是这样,这事,就是个误会。”她说。

“………”

\"………”

别说林中郎了,就连祈晟都懵了。

“这……就是你的解释?”林中郎声音哆嗦着。

“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她给林中郎手上带了个储物戒指,拍了拍他的手背,“肉簿呢我给您放回去了,物归原主,也把您放了,您就当什幺事都没发生过,就纯粹一场误会。”

林中郎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仿佛受到了比酷刑还更大的屈辱,看向一旁站着的祈晟,“你……你们欺人太甚!”

祈晟更无语了,首先管他屁事。

其次,有没有可能,他也是被欺人太甚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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