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尝试过接吻的人突然发起狠来就是这样子,毫无章法,对着殷宁的嘴唇乱啃一气。
被咬得有些疼,殷宁躲闪着,连忙推他。
殷照理解为拒绝,略作停顿后,又泄愤地再度倾斜身体。没有言语可以表明此时的心情,他只能借助肢体动作传递给她,可殷宁的逃避就像捂起耳朵不愿与他沟通的态度一样,无助之下他能做的只有提高音量尖嚎,一如此刻更加凶狠的撕咬。
他将她完全逼到了车厢的角落,身上那股原本清淡的柠檬香也变得强烈,浪潮般击打她的鼻腔。
“小照、小照……”殷宁躲闪不及,面对这个明显失控的男孩,又无法拿出对待其他男人的那一套。
她的心软和退让成为鼓励他的又一支柱,压在车窗上的手掌用力到泛白,左手强捧着她的脸不许逃脱。
殷宁才似乎发现他理解错自己的意思,只好压着嗓子再度道:“慢点宝贝,慢点!我教你。”
听到这句话,原本强势的他顿时弱了下来,耳朵微动,离开她的嘴唇。
湿润和炙热同时并存的眼睛在光线的反射下有一滴亮光,他小心地看向殷宁,似是不敢相信。
两人在一番僵持下皆带起轻微的喘息,殷宁便再轻声重复一次:“我教你。”
她最开始绝不是打算说这句话,可是在唇齿相碰的那一刻,原本的语言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似痒似疼的触感。
殷宁的嗓子也变得沉下许多,带着气声再度:“我教你……”
这次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嗯。”殷照回应。
原本乱跳的心经过短暂的停顿冲到另一段巅峰。嘴唇被她的眼睛看着,殷照感到无比紧张,所有的一切变得不再真实,像是场缥缈的梦境。
“妈妈。”他呢喃道。
与她接下来打算做的事全然相悖的称呼宛若一根针,精准扎在殷宁的心尖,产生痛和麻共存的轻颤。
殷宁抚住殷照的脸颊,用掌心和五指重新仔细地感受他的轮廓,出自本能的爱怜和三百多天累加的思念重叠,让她偏头印下。
只是蜻蜓点水地触碰,奇怪的是,本该倍感欣喜的他,却在碰到后向后轻轻一闪。
殷宁不解地擡眸,只见殷照喉咙起伏,幽深地看着她。
他有点不敢确信,生怕这是场马上就会苏醒的梦境,所以想用眼睛死死盯着,好像这样就能让此刻隽永。
殷宁又问:“不要吗?”
“不。”殷照赶紧否认,抓住盖在脸上的手,生怕她因此收回去,“要。”
为了证明,他又一次主动贴向殷宁的唇瓣。
两个人的嘴唇这样你来我往地相互轻啄,令殷宁不禁联想到雌鸟给幼鸟哺食,继而令她想起那些殷照还很小,她也过于年轻的时刻。
等她再回过神,殷照已无师自通地学会轻吮她的下唇,她也正给予肌肉记忆般的回应。
不知是外面的灯灭了,还是因为她半阖着眸子,所以挡住一半的光线,殷宁感觉车厢里变暗了很多,身体中央有一阵内生的惊慌向四肢扩张,什幺东西在拽着她下坠。
脚底是虚浮的,背后的皮质沙发也不再冰凉,她松懈时微张的唇齿中间,闯入不速之客。
熟悉的气味,陌生的触感。
殷宁茫然又熟练地迎接,抵着他的舌尖,在难以抑制的呵气声中缠绕。她听到来自自己的嘤咛声,唇舌交换的舔舐和吮吸在过于安静的空间里如此清亮,宛若吹破的泡泡糖,发出令人心跳加快的轻响。
“呵嗯……轻点宝贝。”
发现她的回应,殷照又变得急不可耐,加快舌头在口腔中闯荡的力度,殷宁不得不再次制止他。
这回似乎毫无作用,反而激化他的行为。
他的身形占据极大优势,不知不觉间将她完全笼罩在怀中,只有淡薄的月光穿过肩头,零碎地撒到殷宁的脸颊。
从舌尖开始产生的酥麻逐渐推至全身,殷宁的手在殷照的脸颊抚摸片刻,转而揉了揉他的耳朵,指尖带过耳后最为纤弱的那一片皮肤,趁他神经震颤之际,又插入细碎的发丝。
她的回吻轻柔且真实,令殷照慢慢忘却刚开始的那份怀疑,在不断的交换与攻陷中闭上双眼。
殷宁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幺。
似乎深藏的某处角落,唯一清醒的细胞反复呼喊,想让她从这完全乱套的行为中醒来,可剩下的全在拉她沉沦。向下,直至地心深处。被岩浆包裹的位置,会有与太空一样的失重,又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殷照低呵:“哼——”
只是吻而已,他却发出男人动情时才有的声音。
殷宁立即警觉,马上清醒。
她推开他。
冷空气见缝插针地闯入两人之间,将险些拔高的体温迅速冷却。
殷照看清她躲闪的目光,和在激吻后颜色浓郁的嘴唇。
这次出门殷宁化了妆,想必此时他的唇角周围也是一样色彩斑斓。
分开后的两人什幺话也没说,但他们知道事态已不复往常。
已经发生过的事没有办法装作没发生了,那份触觉和感觉清晰得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余地,这已经不再是他的单方面要求。
这场吻是个契约,他们成为了共犯。
“小照。”殷宁的这声轻唤里,多了许多无措。
她知道却又不知道为什幺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感受到与刚才的他相似的一种情绪。
殷照仍保持着撑在窗户上的姿势,胸口起伏着:“嗯。”
想说点什幺,却发现实在说不出什幺。
殷宁只好擡手,想要让他把手臂放下来。
才碰到,他却轻轻一颤,然后迅速地收走。
“怎幺了?”殷宁感觉到异常,问。
“没什幺。”
她不相信,强硬地伸过去拽住他的手腕,放到有光照的地方。才发现从指尖到手背有那幺多的划痕,渗出的血珠都已干涸。
在酒吧他冲上去打倒周密的同时摔坏了酒杯,两人在地上翻滚推搡,又接连碰倒几个酒瓶。
周密运气好没什幺事,他的双手被划破几次。
在当时情绪下,这点伤痛被完全覆盖,现在平静下来,他终于有所感觉。
明知可能只伤到了表皮,可是看到这纵横交错的痕迹,殷宁就止不住心疼:“疼吗?”
殷照想说不疼。
擡眼瞧见殷宁忧心忡忡的模样,失去许久的关怀又回到身边,殷照明明都摇了头,又改口:“疼。”
说的话和动作不一致,殷宁向他确认:“疼?”
“嗯。”殷照点头,“很疼。”
语毕,借着殷宁还在想该怎幺办的机会,他身体倾斜,重新倒到她怀中。在熟悉的柔软胸口蹭了蹭,将头埋进去。
“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