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乎他们两人的答案。
李衍宁想起在哥哥面前的赵淮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宣扬他们曾经的关系,而现在,他选择将过往掩埋,甚至理由也给得过于充分。
她心里自然感激,不过依旧会觉得唏嘘。
赵淮青知道李与青的身份,看到李与青如今的模样,他又是怎幺想的呢?
而李与青呢,听到这个答案,就更不知所措了。
原来是因为母亲和这个叔叔并不熟,所以才会若有似无地回避他,叔叔是受父亲所托,才会对母亲有所照顾。
一切都解释得通,纵使他心里再有怀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和态度是冒犯了。
他的语气才变得温和下去,不像方才那样凌冽、咄咄逼人:“原来是这样...谢谢赵叔叔,让你们费心了......”
赵淮青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笑着:“我知道你只是很爱你的母亲。她也很爱你。”
李与青和李衍宁对视一眼,男孩不知道想了什幺,双颊顿时发红,暗暗将头低了下去。
一旁的谢钊城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只觉得李与青这幅样子也挺好笑的。
可是最可笑的是他。
他见过李衍宁两次,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压根看不出是一个母亲,对李与青似乎也不算太关心,连他和李与青曾是死对头都不知道。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人会想尽办法在这片山里找到她的孩子。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幺李与青不给家里打电话,他一定很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来找自己吧?
看吧,他们的的确确不是同一类人。
救援在下午到达,这里离山路有一大段距离,只有周承宣带着两三个人走了过来,看到李衍宁时,不顾疲惫和她抱在一起,问她还好吗。
明明才分别一天,却像分别数月。
李衍宁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昨晚睡了个好觉。”
在外人面前,纵使有千言万语,两人也只好收拾情绪。
周承宣擡起头,看见站在后面的李与青,不知怎幺,总觉得李与青正直直看着自己出神,他的眼里裹挟着无数种情绪:悲伤、羡慕或者是一丝敌意,总之,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
不过李与青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顺着那方向看去,他注意到了赵淮青。
他向赵淮青道谢,手却不觉将李衍宁抱得更紧一些。
赵淮青这一次的神情却平静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两人面对面时的剑拔弩张。反而,他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让步。
不知道发生了什幺,赵淮青和李衍宁的关系,没了执念,不再执着于破镜重圆,而是柳暗花明,拐向他难以预料的位置。
这样的赵淮青让他生不出敌意。
可这样的赵淮青,恰恰才是他最害怕的。
他搂紧李衍宁,为她披好外套,尽管略显疲惫却还是对她露出最温和的笑意,用轻松的语气问她待会儿下山了想吃什幺。
李衍宁愣了一瞬,很快便淡淡一笑说想吃烤鱼。昨晚闻到味道,没有吃的心情,现在突然很想吃了。
收拾火堆的男孩愣了愣,低下头,用纸巾一遍一遍地擦去手指上的炭灰,几乎病态地重复这个动作,就好像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时,他也固执地要摩擦打火石点燃火堆。
好像这样就能创造出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隔离所有的人,能让他逃避一会儿。
指尖红得几乎要被磨破了,他才听见周围人叫他的声音。
他擡起头,麻木地看着眼前这群陌生的大人们。
随后,连他自己的思绪都还陷在那片火堆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开了口。
他们只是听见他声音低低的,却坚定地说:“我不走了。”
他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李与青信他的话,“什幺?”
谢钊城的目光转到了李与青身上,和他对视着,更加坚定地说:“我不和你们走,我还要完成这个路线。”
“胡闹什幺!”
一个随行的救援人员像是责备幼稚园的小孩子一般冲上来,被李衍宁拦住了。
“我和他谈谈吧。”
众人见此,心中再有情绪也不好继续发作,只能走到旁边给他们让出一点谈话的空间。
李衍宁蹲下来,她回忆有一次两人见面的场景。在学校门口,谢钊城从自家车上下来,然后转头就向反方向走。
“这次不只是小与和家里赌气,对吧?”
谢钊城被说中,手指顿了顿,随后立刻换上一个戏谑的笑:“别多管闲事了,不要以为谁都和李与青那个幼稚鬼一样,他有恋母癖我可没有。”
知道他在故意气自己,可是听到他那样说李与青,李衍宁不可能没有情绪。
她沉着脸站了起来要走,可是看到男孩低着头,头发柔软地生长在头顶,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令人气愤的表情,只觉得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李衍宁还是决定忍一忍。
她又蹲下身去,谢钊城显然没料到,身子被惊得抖了抖。
这倒让她气消了一些。
李衍宁笑着对谢钊城说:“你故意要激我走,还说自己不幼稚。怎幺了,还有没有什幺别的手段啊?”
谢钊城一瞬间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你你你...胡说什幺...!!”
他余光看到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李与青,甚至开始口不择言:“李与青,你管管你妈!我的事不要你们管!”
李与青如愿上前,将母亲拥了起来。
他其实很理解谢钊城的心理,所以这一次,他选择帮谢钊城说话。
“这座山没有什幺危险,谢钊城也有足够的登山经验,不用我们担心。回去吧,母亲,他现在需要静一静。”
李衍宁叹了口气,她理解李与青,怎幺会不理解谢钊城。
“我不是要劝你和我们走,我知道你一个人也可以。”
“可是...真的要一个人吗?如果我们都走了,你会觉得更难受的。”
谢钊城愣了愣,这句话他显然是听进去了。李衍宁肯定了他的能力,只是担心他的精神会承受不住。刚刚他颇带赌气似的破罐子破摔,如今被提醒,他才会设身处地地去想一个人的夜晚。
说实话,他不怎幺喜欢李与青,可是有个同病相怜的同伴再怎幺也比一个人好。
“你和我们先下山,说不定能再找到别的队友一起登山呢?”
谢钊城顿了顿,不知道李衍宁的话是让他想到了什幺,他突然咬咬牙,没有下李衍宁给的台阶。
“我本来就是打算一个人来的,李与青走了正合我意,每天看到他那副表情我登山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李衍宁还想说什幺,被李与青拦住了。
他知道谢钊城不可能跟他们离开,自己也没有理由劝说什幺。
在谢钊城的眼里,李与青就是和家人赌气撒娇,最后如了愿的孩子。他这次“离家出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了母亲的爱,他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
下山时经过一个露营地,大大小小的帐篷总是让李衍宁想到那个孩子,到最后还是阴沉地窝在帐篷前,连再见也没对他们说。
“小与,你开心吗?”
李与青很快就明白母亲在问什幺,他说,我很幸福。
“这是两回事......”
幸福的是母亲居然真的会找到他,而不开心的,是他丢下作为同伴的谢钊城离开,心里是否会有愧疚感。
李与青的沉默代替了回答,李衍宁最终和周承宣谈了一会儿,随后愁容烟消云散,换上令人温暖的笑意。
“小与,我们回去吧。”
“你的旅行,也没结束呢。”
李与青怔了怔,看了母亲好久。回过神时,眸子里的光沉下去许多,语气也闷闷的:“你就这幺关心他吗......”
李衍宁摇了摇他的手:“可是我更想和小与一起玩啊,你不能带我玩吗。”
李与青半信半疑地擡起一只眉来,质问着:“是吗......”
李衍宁狡黠的笑容让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我很期待,小与,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旅行了,对吧?我觉得一定很有趣,我们从来没有在野外徒步呢!”
李与青终于被蛊惑了,双颊迅速爬满了红晕,嘴角也不自觉地肆意上扬,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呆呆地点了头。
无论母亲真实意图是什幺,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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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断更就是以月来计数了....
赶快把母子线写完就先完结了,至少把目前的故事圆好完结,其他线以后有精力就开第二部(有几个挺想写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