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一个周日,天气还热,绿叶葱郁,姜酥趿拉着脚步从出租屋里出来。
她是中长发,没有刘海,头发乱糟糟的,套了个起球的睡裙,手上拎着两袋垃圾,看上去很不高兴。
距离周日返校考试还有半小时,全力赶去学校得十五分钟,她却仍然没换衣服、扎头发,当然也没有写作业和复习考试内容。因为无聊的垃圾分类政策她失去了扔垃圾的方便,但还是可以坐电梯下到车库去扔,不算得很远,可此时她心头烦闷,考试的压力、作业的危机堆在身上,这一点点距离仿佛是拖累她速度的大恶人。
“唉。”姜酥叹了口气,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狭路相逢的,拐角处走来一位清秀的男孩,白色短袖衬衫,垂感很好的长裤,蓬松的微卷短发,眉毛很浓,眉骨很高,薄唇,看上去精致中透着一股坚韧。姜酥仔细看了看对方,有帅哥不看白不看,虽然自己的装扮实在是潦草,但她不认识他也估计不会再见,睡衣的尴尬顿时消散了几分,就这幺擦肩而过,如果她没有踉跄一下的话。
孟良玉也注意到迎面走来的这个女孩,身形瘦小,面容看上去也很稚嫩,一时间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他将转入的高中的学生。乱乱的头发,双眼无神,茫然地望向前面,没有表情,看上去心情不好,却显得有种呆呆的可爱。她似乎也在打量他,眼皮终于不是瘫在眼球上,眼睛里多了积分光彩,先是审视意味的,而又转为欣赏。他不知道是不是多想,总觉得这女孩盯着他看。虽然因为不错的外貌他常常受到注视,但是在礼貌的环境里他很少被没有表情的人盯着看,他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擦肩而过,然后听到一声娇娇的“啊!”,他回头,女生正摇摇晃晃地维持身形,看到他的目光面上透露出一丝惊恐,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尴尬如同海啸席卷了姜酥的心头,她只能抓紧时间站稳以不让垃圾泼下来造成更危险的后果,可往往事与愿违。孟良玉正准备张口问她有没有事,就只见这女孩前脚绊后脚摔了下来。
“你还好吗?”少年声音温润如玉,姜酥百忙之中抽空欣赏了一下。
“无事。”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幸存的垃圾袋,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说着,“幸好湿垃圾没洒。”
洒出来的是她卧室的干垃圾袋里的,因为懒惰,她并没有把袋子系好再下来,她此时就是非常后悔。
“需要帮忙吗?”孟良玉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温和。
“不用不用不用。”姜酥连忙拒绝,可面前的少年似乎十分乐于助人,丝毫不嫌弃地帮她拾起面前的零食袋,蹲着与她一同整理,这样文明的画面足以投稿学雷锋讲文明新闻稿活动,但尴尬之神不会停止祂的脚步,随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零食袋被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捡起,遮掩在零食袋下的乳夹也缓缓出现在这副画面中。
姜酥还并没有注意地上有什幺东西,专心致志地把面前的垃圾清扫干净。她此时不烦躁了,她的社恐与尴尬相互交织,她在想今天不扔这个垃圾就不会尴尬地摔倒,穿得丑丑地和帅哥一起捡垃圾,她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尴尬还没有到来。
孟良玉有些不敢确定面前这个有着粉色蝴蝶结、珍珠链子的小玩意是不是乳夹,他在想是不是什幺他不知道的装饰品,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是这个饰品和一般的乳夹长得差不多。他不知道这个垃圾是该捡还是不该捡,如果是的话会不会太冒犯了,他只能装作没看见去收拾其他的东西。本来只有姜酥不敢看他,这下他也不敢看姜酥了,尴尬弥漫着,姜酥还未知觉。
与此同时,姜酥也发现地上有一个乳夹,回忆撞进脑海里,这是她上周拍色图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当时随手扔进垃圾桶覆盖了点纸伪装。所以,另一个乳夹在哪里呢?姜酥祈求千万别在这位好心帅哥那边,她心虚地转头去看身边的少年。
只见面前这人耳朵红红的,面上也泛着粉色,埋头捡垃圾,他面前捡出一片空地,空地的最中央有一个粉色的身影。
姜酥沉默着,一辈子我们会遇到千千万万人,有的人会擦肩而过,希望他就是那个人。这是姜酥第一次这幺希望看不到一个帅哥。
她眼疾手快地捡起乳夹塞进垃圾袋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空了最后的垃圾,谢谢声从她逃窜的背影传来,上一次跑的这幺快还是六岁被狗追的时候。
孟良玉觉得这背影看起来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