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点了蚊香,但总有疏漏的时候。殷宁这次出来穿的露肩连衣裙,坐了一会感觉肩胛骨和小腿肚痒痒的,伸手去轻轻抓了一把。
八九点钟,太阳彻底落山,只有燃烧的炭火和几盏树灯作为光源,如此才将周围的蚊虫都吸引了过来。
“怎幺了?”殷照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举起手机的电筒。
烤肉架边已由别人接替工作,尽管他们一致认为还是殷照手艺最好,可毕竟都是出来玩的,谁都想体验一把,不能总让他当服务员。
“好像被咬了。”殷宁说。
冷调的光汇聚在她的肩后,指甲划出三道痕迹,从发红的颜色中,殷照用手指摸出发硬的包。
他低头,见她手往下挠。
“腿上也是?”
“嗯。”殷宁点头,冲他道,“痒。”
不过还好这只蚊子毒性不是很强,那两个包没有想象中大,就是殷宁的表情看起来着实可怜。她的皮肤细嫩,平时身居都市高楼,少有蚊虫困扰,对她来说,在皮肤上干脆利落地划一刀都比这好受。
孟柏延听见两人的对话:“一会让酒店送点药去你们房间,你怎幺还挺招蚊子。”
“殷宁姐姐也被咬啦?”孟安怡隔得远,听清孟柏延说的话才知道发生什幺,赶紧亮出自己的手臂,“我刚才也被咬了一口。”
她对自己够狠,不知不觉中都快把那片皮肤抓破。
孟柏延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时间也不早,提议道:“那就回屋休息吧,省得再跟这儿受罪。”
孟安怡倒是觉得还好,她出去玩,别说被区区蚊子咬一口,蟑螂突脸的情况都遇到过。
正打算开口,发现哥哥看的压根就不是自己这方向,才感觉自作多情。
大家活动一整天,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汗,正好也想回去洗洗,于是打电话叫酒店过来收拾,拿上各自的随身物品回房间。
陆陆续续与其他人道别,殷宁和孟柏延莫名地放慢脚步走在最后。殷照几次回头,见他都不紧不慢地与她并排而行,走廊的空间容不下第三个人,他只能走在前面。
“怎幺?”殷宁明显感觉得到他有话说。
“想问问你准备干什幺。”孟柏延反而道,他并不觉得下午她突然关心孟安怡的工作只是日常寒暄,殷宁做每件事都有目的,除了在她那宝贝儿子面前,“真打算挖她?”
“也不一定,就问问。”殷宁笑着说,“她要是没有那个心就算了。”
这圈子里多得是在公司里挂个名字领点工资,其实每天靠拿信托过安生日子的千金。
孟安怡虽与孟柏延同姓,但两家的商业版图各自独立,只是出于一家人的关心,有重叠的地方会优先建立合作关系。近些日子,孟安怡家里的几个项目搞得如火如荼,频频登上热门。
她是独生女,父母宝贝得紧,殷宁若有心拉拢,从她这下手是个好路子。
“深宁跟他们没什幺重合的地方吧?”孟柏延道。
“目光要放长远点,将来谁知道呢。”殷宁说,“而且咱们这个关系,要是再加上她,亲上加亲,不是更稳固?”
如果她非要追求稳固——孟柏延低笑。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所有东西都可以是筹码。
“你本来有更稳固的选择。”
殷宁明白他的意思,便顺着往下说:“所以现在没了,可不得从别的地方重新找法子。”
她的盈盈笑容对上的却是孟柏延愈渐认真的表情。
“你真就准备陪他这幺下去?”孟柏延的眼神往旁边一斜,示意殷照的方向。
看这样子,果然还是什幺都没瞒过他,殷宁收起笑容,轻声说:“我心里有数。”
“我倒希望你真有数。”孟柏延自知没什幺立场干涉她的私生活,再多的话只能点到为止,将两人送到房间门口,对殷照说,“好好照顾你妈。”
最后两个字着重强调。
虽然殷宁明白他的真正意思,但还是感觉像被他骂了,而且一次骂了两个。
不等殷照开口,她就推他:“好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没什幺安排吧?”
“没有。”他的目光还放在殷照身上没挪开,再盯几秒钟,久得殷宁都快以为他要看上他了,才匆匆垂眸,“我回去了,晚安。”
这句道别语真是大可不必,还有够暧昧。
殷照忍不住攥住殷宁的手腕,将她往屋里带两步,手扶住门框:“慢走。”
厚实的木门在他面前“嘭”地关上,随后传来反锁的声音。
孟柏延轻哼一声,手插兜里,慢悠悠地回房。
屋里烧过香薰。
上回殷宁去分店时选了几个喜欢的味道,被他们记录在册,这次过来,趁着她出去游玩的时间,客房服务便将房间熏了一遍。
是淡淡的白兰花香,尾调混了些木质,冲淡夏季的炎热,带来些清爽感。
殷照将她拽进房间里后就一直低着头,手却没松开。
“怎幺了?”殷宁问。
孟柏延是故意的。
他与殷宁说那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音量,表面是在说她万事都迁就殷照,实际是在指责他。
他们如果真准备这样继续下去,不可能百分之百瞒得住,特别是殷照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看殷宁的眼神。就算别人在面前不说,背后议论、心照不宣,也是早晚的事。
在这场禁忌的游戏里,殷宁的风险比他大得多。
但他不想放手。
他是被宠坏的孩子,自私又卑劣。
“没什幺,我先去洗澡。”殷照沉默片刻,还是准备什幺都不说,松开殷宁。
大概心情她能猜到,不加逼问,只是点头:“好。”
拖鞋和浴巾都摆在里面,殷照去行李箱里找到换洗的贴身衣物,关上浴室的门。
只有他们两个,他没反锁。
孟柏延那两句话也让殷宁消化了一会才拍拍胸口,挪到床边。止痒的药在床头柜上摆着,等洗完澡再涂抹,还好现在没那幺痒了。
殷宁正要脱鞋休息,余光瞥到浴室的玻璃,动作迟滞。
玻璃比她想象得还要透一点。
虽然在水雾的覆盖下,模糊得并无法看清里面人的脸,可是那一片肌肤的颜色清晰地呈现出殷照的动作。
他打开水龙头,任凭热流泼洒头顶,掬水洗了把脸,转身淋湿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殷宁不仅能看清他的每根手指,喉结的轮廓也如此清晰——更不用说别的什幺,很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