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后怕让卡玛不愿意再呆在原地继续搜寻食物和水源,她简直神经质,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像是即将从她身边将我抢走的讯号,于是卡玛迫切地想要和我呆在一个安全地地方,于是她抱着我快速地回到了家。
关上门,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如我所料地,她双手空空,口袋也空空,没有收获任何食物。
我们的肚子都响了起来,而显然,卡玛就算翻遍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几个发芽的小土豆和几根风干的肉干外就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
面对现实吧,就这几样我一个人都吃不饱,现在还得两个人分着吃。
到最后,卡玛跪坐在地上,只能无言地看向我,脸上流露的是熟悉的尴尬与羞愧,她双手揪得很紧,眼眶微微发红,像是随时要哭了,因为她连满足自己孩子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真没用。
她觉得自己没用,我也觉得她很没用。
我后倚着墙壁,沉默地看完她在一眼就能看全的家里上翻下找的动作,在她彻底放弃后,然后才从衣服下掏出野猫的尸体炫耀似地在她看过来的视线中摇晃。
这东西一路上被我们两人夹在中间,用体温暖着没有凉透,我抓着脖颈的部位在空气中摇了摇,大猫碎成一团的脑袋了无生气地垂坠着,一滴粘稠的血液在鼻孔处汇聚成滴,最后快速地砸落在地上。
卡玛的眼睫沉默地颤了下。
她不喜欢这些。
我知道。
在卡玛的眼里,猫狗老鼠这些动物似乎天然不是食物,她对这类小东西的态度称得是亲近友善。
但在我的眼里,一切肉类都是非常难得的美味,要我不用饥渴到放光的眼神盯着这些成日里上蹿下跳,平时很难捕到身形的食物很难。
我垂眸扫了眼卡玛那具骨瘦嶙峋的身体,心里嗤笑她。
挑什幺。
死到临头了屎都是香的。
“今晚就吃这些吧。”我强硬地将大猫塞给卡玛让她处理。
虽然这只猫摸起来肉不算多,但至少有,虽然它的毛皮不大,但至少又多了一样可以用来保暖的东西。
我很满意。
半夜,屋外,叫声凄厉。
我和卡玛的睡眠都很浅,几乎是在哀嚎声响起的一瞬间同时睁开了眼睛。
这道声音很微弱,但明显离得很近了,卡玛不放心,怕是敌人的一种引诱手段,于是起身先将我藏在身后,才拿着刀过去看是出了什幺事。
那只瘸腿的小猫跟着我回家了。
我跟在卡玛身后往空隙处探了个头,那只脏兮兮的猫咪炸了毛,两只前爪向前匍匐,压低了上半身,视线专注地徘徊在卡玛和我半藏在她身后的脸上,然后一脸凶狠地朝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卡玛先发出威吓的哈气声。
脑子不大但有点子小聪明。
很显然它意识不到这位看起来非常好欺负的女士也有足以擡脚踩死它的力气。
我在心底嗤笑一声,擡手拉了拉卡玛的衣服,说:“它可能是饿昏了头了。”
睡觉被中途吵醒是件非常让人恼火的行为,于是我毫不善良地向卡玛提议:“要不把晚上吃剩的肉骨头丢给它吧。”
虽然骨头被两人啃得很干净。
“在这里也没有什幺好挑的了。”
卡玛轻皱起了眉头,她没有马上答应我的建议。
那对翠绿的眸子不断在小猫瘦弱的躯体和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毛发上徘徊,片刻后,卡玛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她大概是猜到了。
卡玛沉默地关上门,让我先去睡觉,自己在灶台边儿上捣鼓了一会儿。
黑暗里,我睁着发亮的眼睛看着她拿着摊开晾晒的猫皮和之前风干的一根肉条走了过去,开门,蹲下身。
开门的瞬间那只猫闻到了来自母猫身上熟悉的味道,叫声更加凄厉了。
我烦躁地抿紧了唇,要是那只猫准备叫一整晚,明天一早我就把母猫骨头从嘴巴塞到它的肠子里,保准撑得它再叫不出一声。
不一会儿,卡玛关上门重新摸上了床,她将我揽进怀里,亲亲我的额头,摸摸我的头发,又摸摸我的脸颊。
“睡吧,伊莱莎,愿我们都做个好梦。”她捂住我的耳朵,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
门外的猫叫没有持续一晚上,有限的精力让那只小猫在后半夜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早上,我推开门,和蜷缩在猫皮边上的小猫干瞪眼。
它记得住我的味道。
知道是我,它瞬间炸了毛,张大了嘴巴露出尖牙冲着我发出威吓。
那声音真难听。
嫌弃之余我只心疼浪费在它身上的肉干。
不过我多少也算得上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人。
我擡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也不管这只小畜牲听不听得懂,轻飘飘地回敬一句威胁:“再有下一次就把你也做成肉干。”
蚊子再小也是肉。
正好不用剔骨头。
咔咔嚼碎了一并吞到肚子里,都是滋养我变得更强壮的养分。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叫‘凡事事不过三’。
我只觉得能写下这句话的人是一个非常能忍的忍者,因为对我来说,对待不喜欢的事忍一次就是最大的仁慈。
我可不是卡玛那样的大善人。
卡玛卡玛,骤然间我警觉地扭过头看向卡玛,似乎昨晚一次不够,这个贫瘠又慷慨的女人又想准备给这只小畜牲分一根肉干。
食物本来就不够,再分大家都饿死算了!
生气地一脚将准备趁我转过头时扑过来偷袭我,狠狠地给我的脚一爪子的小猫恶狠狠地踹翻在地。
我没用多少力气。
小畜牲在地上滚了两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甩了甩脑袋,目光在地上的猫皮和我嘲弄的脸上流转,几番犹豫地想要上前,最后放狠话似地冲我叫了一声,转身逃跑。
我鄙视地看着它逃跑的背影,道德感低下让我没有任何欺负弱小的负罪感,顺带还低声嘲笑道:“垃圾。”
卡玛听到了,她站在我身后,不轻不重地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教育我不可以这样。
我有些生气,卡玛竟然为了这种小畜牲打我。
我顶着卡玛不赞同的目光将气愤地脑袋歪向一旁,无声地反抗。
只是踢了一脚而已,有什幺大不了的。
我都忍了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