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散发熟悉的白炽灯光。
陈昱州怀念地躺在手术床上。
以前,陈萝芙总爱使一些小花招。
她逃不出去,便想尽办法打碎自己。割腕、跳楼、绝食......每一次,他都在这张床上修补她破损的身体。
每一条伤疤,每一次愈合。
仿佛属于陈抒白的部分剥离,注入出自他手的生物组织。
方美琪:“你笑什幺?”
“很快,我就可以印证对她的爱了。”
他闭上眼。
刺目光线透过薄薄眼皮。淡绯色,像近距离迎接日出时分。
“她嘴上说爱他,可是,现在还是不记得他。”他低地地喃,“而我,无论变成什幺样子,我都不会忘了她。”
方美琪难以置信:“你真是疯了......”
“你怎幺还不动手?”他半撑开眼皮,“伙同陈抒白把我捆回来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
手术刀“砰”地按在桌上。
方美琪气得浑身打抖,“这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妈妈?”他吐字漠然,“叛徒。”
“你不站在我这一边,反而,还去帮那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养子——”
“你要和爸一样吗?”
“遗弃我,选择另一个人?”
字字诛心。
陈家金盆洗手以后,仅做着明面上的干净生意。陈父的确有过人的经营手腕,竟也风生水起。
一间公司哪里容得下两个老板。
陈父常年活在方家打压下,擡不起头,一朝得意,恨不得立刻翻身做主,将过去入赘的不耻通通擦除。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优秀的陈抒白。
借选择继承人的由头,正式跟方美琪开打擂台。
可方美琪曾经是真心喜欢他,哪里想到是引狼入室、自讨苦吃?
她踉跄着向后倒退一步。
右手捂住心口,不住上下喘息。涂满紫黑色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尖锐的甲尖指着他,“你.....你怎幺能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陈昱州看着她,一字一顿,“那就,松开我。”
“让你再回去找她?”
“至少这样,我们两个会比较舒心一些。你可以有时间继续争夺公司,拿到手了,再来管我。”
陈昱州擡起下巴,点了点手术台,“你也不想想,一个痴傻儿子,对你有什幺好处?别被陈抒白那点花言巧语骗了。到时候,你满盘皆输,没钱、没权,离婚的前夫带着养子住进我们的家......啧。”
方美琪蹙起眉。
她的确被不中听的后半句打动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在心里重新排布。
“不过,你现在去了也没有用。”
她终于上前。
扑满厚重粉底的脸出现在灯光下,像苍白的幽灵。
“我听说,她摔到了脑袋。指不定这一摔,又都想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