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佳担心,于是脱了外套给乔以柠搭着,“柠柠,你别担心,江肆哥会没事的。”
赵煜明冷着脸,偏头看着她,“乔以柠,你和肆哥那事儿,我也知道。既然不是真的,就玩玩儿而已,没必要来看他的。”
赵思佳不明所以,“赵煜明,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赵煜明推开赵思佳,随即对着乔以柠点头,“你还是出来一下吧。”
乔以柠扯下身上的外套交给赵思佳。
她跟在赵煜明后头,犹豫一下看了一眼手术室,最后跟着他去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赵煜明坐在长椅上,嘴里咬着烟,语气很是不和善:“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如何?”
乔以柠觉得脚掌冰凉,地上都是水印,水珠沿着她的裙摆不断往下坠落。
她浑身冰冷,医院里还开了冷气。
“这是我和江肆之间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他皱眉,“乔以柠,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跟他提出合约的事情,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不会拒绝你,所以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利用他吗?去当那什幺三个月的合约情侣?”
确实,乔以柠承认。
她提出合约情侣,是在知道江肆对自己的感情以及她对他的了解后,才决定的。
于他,不公平。
乔以柠深吸一口气,回答:“是。可是,我也有试过解约,可是江肆他不愿意。”
赵煜明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白色T恤上还带着血渍。
那是他,把江肆送来医院时,沾染上的。
少年丢下烟,腾地站起身,“那是因为,肆哥喜欢你。所以,如果你不是真心的,你就更应该狠下心早点放了他,别再玩他了。”
那家伙,出了事,第一时间竟然还紧紧护着怀里的菠萝酱包,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乔以柠的名字,说要给她送菠萝酱包。他妈的个傻逼,为一个女孩,连命都不要了,是疯了不成。
医生说了,江肆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腰间的和腿上的,一次是公交车上遇歹徒,另一次是摔车。指不定是被下降头了,只要和乔以柠有关的事情,江肆总是会出事,真是邪了门儿了。看来,他真得去一次城东找个瞎子先生算一卦,看看江肆到底是遇见什幺了,才会流年行倒霉运。
乔以柠后退一下,湿漉的裙摆往后荡漾着,水珠掉落在地板,她刚好踩在上面。
犹豫一下,她开口,“你说的不算。我也不会听你的。”
那一刻,少女心里倔强,像是笃定了什幺事情,不愿意改变了。
她眼眶里酸涩涩的,掏出那一枚蓝水晶项链,看了好久。
赵煜明微微眯眼,像是认出什幺似的,指了指,“这水晶,原来给你了。”
他后知后觉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乔以柠视线模糊,擡手抹了抹眼泪,没懂,“什幺?”
赵煜明皱眉:“你不知道,这项链怎幺来的?”
乔以柠摸着项链,摇头,“江肆说给我做的。”
“敢情他还闷声啥都不肯说……”赵煜明呐呐自语。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也没啥,你这项链上的蓝色水晶,是前阵子肆哥在一个地下拳馆里赢的。钱还买不到的那种,据说是特有的深海蓝水晶,到了晚上还会发荧光。”
那天。
大概是江肆摔车的几天后。
赵煜明陪江肆从赌场出来,沿路上就遇到一个特级的地下黑拳馆。据说是一枚深海蓝水晶,因为质地特殊,而且作为拳台上的战利品,并非卖品。主办方说,只有胜利者才可以带走它。
后来,江肆直愣愣看着玻璃罩里正在发荧光的深蓝色水晶好久,那时候,赵煜明不知道他在想什幺。后来,少年竟然站上了拳台。只是为了赢得那一刻拇指大小的深蓝色水晶。
当时,赵煜明觉得他肯定是疯了,按照这些年江肆做游戏赚的钱,都够买好几十块水晶了,还非得要去打拳赢。而且,江肆哪里学过正规的泰拳,都是小孩子顽皮练出来的皮糙肉厚,后来也只有被人按地上打的份儿。
可是到了后来,赵煜明才觉得自己是放大话了,江肆那招式倒还挺有模有样,少说也得有十多年的水平。他不知道江肆是搁哪儿学的这些把式……
但,少年毕竟是少年,体力和体型和对面称霸拳台的老手比较起来,还是落了下风。有好几次,江肆都被挨了好几拳在身上,那人似乎看出了江肆的腿脚不便,便一个劲儿的打他的腿。那个不要命的,抹去嘴角的血渍,半点没带怕的。几圈下来,他伤痕累累,虽然脸上看不到伤口,但是他的腿上早就挣开线,血流了出来,浸润他的裤腿……
拳台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江肆占上风,有时候对手占上风。
拳拳到肉,都集中在他的腿上,还有腰部。
最后,江肆那个不要命的,竟然赢了。
他将对手打趴在地,狠狠的补上几拳,脸上是肆意的汗水和血渍,交融在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
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却躺在地上,恍惚地看着昏暗的上方。
四周左右,是兴奋大叫的观众。
赵煜明站在一边,扒着铁网一个劲儿地叫着江肆的名字,生怕他死了。
地上是血,四周都是一片死寂。
见者心惊。
他的腿正溢出血来。
后来,赵煜明拖着江肆,去了医院。
医生说,上次摔车,腿还没完全好,这次又受这幺重的伤,要是再晚来一步指不定以后成瘸子了。
江肆拿着深蓝色水晶,一脸平静,仿若出事的不是他的腿。
赵煜明看他这副不值钱不争气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无声骂了他好几句。
最后,跟伺候祖宗似的给他抹药。
那祖宗还自言自语说着:“终于得到你了。”
赵煜明无奈:“没救了。”
……
赵煜明三言两语,和乔以柠说了那天的事儿。
乔以柠怔了好久,回想起那天,她问他腿怎幺了,他只是一句不小心摔车了,原来是去了地下拳馆打拳受伤了……竟没跟她说。
谁让他去了?
谁要这项链了?
他怎幺…这幺笨。
一条项链,一条腿,这样加起来,她几个月后该怎幺还啊……
乔以柠忍不住掉了眼泪,声音越来越小,“江肆的腿,没什幺大问题吧?”
赵煜明擡手摸了摸后脑勺,习惯性的往手术室的方向看过去。
“都快成瘸子了,你说呢?不过,他运气好,腿能保住。”
“我知道了。”乔以柠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朝着手术室过去。
手术时间挺长,期间江肆的妹妹来看望过,后来被赵煜明送回家了。走之前,江意望着乔以柠,主动走过来说,“以柠姐姐,哥哥会没事的吧?”
乔以柠捏着手里的纸袋子,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热水。
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严重。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安慰江意,“会没事的。”
小姑娘点头,“嗯嗯。”
赵煜明一脸深意的看过来,犹豫一下,憋在心里的那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走吧,江意。”他对她招手。
“嗯。”江意和乔以柠道别随即转身跑过来。
两个人转身离开医院走廊。
这时,赵思佳走上来,拉住乔以柠的手,“以柠,刚刚医生说,江肆哥醒了,你要去看他吗?”
不过,医生说了,他的腿上打了石膏,还有多处骨折。
虽然,腿是保住了,由于之前受的伤没有好全,这次又摔车,保不齐以后腿上会有点小毛病。
乔以柠听到江肆醒了,心里下意识是开心的,来不及回答,就往手术室里走。
手术刚做完,还没来得及转进普通病房。
医生适时打开门,刚好和乔以柠遇上。
医生松了口气,“病人体质不错,这次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就是需要恢复。”
乔以柠眼睛微不可微的红了,点头:“谢谢医生。”
手术室里都是浓厚的药水味道,期间还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总的来说都是充满死寂的气息,让人觉得沉闷。后来,江肆被转入普通病房。
赵思佳出去给乔以柠买夜宵了。
乔以柠站在门外头,整理好了心情,才敢按下门把手走进去。
那时,躺在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睛,后来又合上眼睛,像是故意躲着她来着。
乔以柠心细,发现了,倒也不戳破。
她慢吞吞走过来,按照医生的要求,接了盆温水给他擦拭额头上的血渍。
动作小心翼翼地。
她先开了口:“江肆,手术挺疼的吧?”
江肆眼睫颤了颤,并没有接话。
白色毛巾浸润温水,乔以柠拧干了,慢慢弯腰靠近他,却发现他的额头上还有擦痕,就在右边的眉骨上,上头并没有擦药。
于是她暂时放下毛巾,从床头柜上拿出棉签和药膏。
她怕他疼,于是下意识地用嘴巴吹了吹,才拿沾了药膏的棉签涂抹在上面。
那一刻,江肆紧张的双手握拳,连呼吸都落下一个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