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薇推开，李怀嫚还坐在地上，有些失意道：“要是我能长成这个模样……已经成了……”
沈薇没听清她又说着些什幺胡话，冷着脸道：“你说什幺？”
感觉到李怀嫚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来回扫过，沈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推了她一把，“李、怀、嫚！你想说什幺先从本宫身上下来！”
她这回是真的恼了这个人，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无一不冒犯。
李怀嫚带来的侍女为她理好衣服，今日的李怀嫚与前次相见是大有不同，眉宇间的沉稳和戾气散去，原本略显英气的眉形被修画成了时兴的远山眉，少了点锐气，看起来柔和许多。
“太子妃殿下。”李怀嫚这才行了一礼，“怀嫚今日前来，除了要为当日冒犯殿下之言赔罪，还有一事，需要殿下解惑。”
她匆匆扫过一眼沈薇锁骨下面一道淡色的吻痕，心里突然一跳。
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就在嘴边，蹚了一圈，她还是收了回去，提起一口气，低着头道：“不知可否与殿下私语几句。”
沈薇坐到软榻上，手肘撑着小几，让翠儿带着李怀嫚的侍女去端两碗甜羹做宵夜，等屋里就剩他们两人了，才道：“过来吧。”
李怀嫚凑到沈薇耳边嘀咕半天，沈薇脸色复杂，将领口拉了拉，把锁骨都遮住了，这才仔细地打量起李怀嫚来。
李氏人丁兴旺，子女颇有建树，也因此被天启帝忌惮，与衰败到只剩枯干的谢氏对比鲜明。
李怀嫚是嫡系一脉唯一的女子，从小以宫廷礼仪教导，只待时机成熟，便与某位皇子结亲，成为皇子妃或者太子妃。
只不过半路杀出了沈薇，一句凤命之说，将她狠狠的定在了太子妃的位置上。
宫中有变，皇后病重，这个位置不可空悬，因此李太常又想起了这位被他遗忘许久的小女儿，打算将她送进宫去。
李怀嫚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一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男人的，她曾经无数次想，自己为什幺不能像哥哥或者父亲一样，不再成为她姓氏的附庸。
面对这般局面，李怀嫚有自己的破局之法。
只是这方法在沈薇看来，无异于换个火坑跳，只不过她没想到李怀嫚胆子这样大，连名声都不要。
李怀嫚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幺，道：“名声对你对我，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沈薇不置可否，“帮了你，对我有什幺好处？”
“我欠你个人情。”李怀嫚道，“人情是最难还的东西，你我利益不冲突，我要李氏家主的位置，事成，你能有整个李氏做助力，不成，你也没什幺损失。”
顿了顿，李怀嫚道：“一点名声，不算损失。”
沈薇的指尖瞧了瞧桌子，“万宁侯府沈薇的名声不值一提，太子妃沈薇的名声，可不好说，你借我的名义做事，总得叫我看到实打实的好处才行。”
李怀嫚咬了咬牙，“我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有个铺子，生意红火，用来打听消息最方便不过。”
她从怀里掏出块令牌，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看来若是沈薇不要，她也没打算主动给。
“这是信物，你若需要探听上京的一些消息，就拿着它去找掌柜的。”
沈薇接过，仔细看着这块铁质的令牌，令牌做的很精细，表面还是雕花的，一面刻着个怀字，另一面……
沈薇擡眼，略有深意的看了李怀嫚一眼。
另一面，刻着“闺珍阁”三个字。
怪不得李怀嫚能找上她，原来已经摸到了她这边的消息。
她将令牌收好，对于李怀嫚这种探听到她闺房之事的行为非常不满。
“宫里爱唱戏的很多，你学沈芙学的不像，倒真该进去学上几招，才能骗的过人。”
想起沈芙那副被惯坏了的天真模样，沈薇都有些头疼，李怀嫚今日故意卖蠢想叫她放松警惕，恐怕学的就是沈芙平日里的模样，可惜她那一双眼睛里装了太大的野心，很难遮眼的住。
看沈薇已经识破她的伪装，李怀嫚坐到榻上小几的另一面，勾起唇角道：“其实小女也不是全都是装的，惊叹于殿下的美貌，可是小女的真情实意，怪不得那一对兄弟喜欢，若我是男子，也自甘拜倒在殿下裙下。”
沈薇冷笑一声，“那倒不必了。”
她走到外室的案几旁，取了纸笔写下一封信，将信装好，递给李怀嫚，“用完之后要销毁，不用本宫教你吧？”
李怀嫚今日就是为了这一封信而来，她收好，点点头，这次没和沈薇争口舌之快，“我明白。”
“嗯。”沈薇的声音轻轻的，带了些困倦，“小心行事，别闹太大。”
李怀嫚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闹大……好像没大可能。”
沈薇拢了拢披着的外衣，“随你。”
她将人留在外室，自己往回走，“喝完甜羹就赶紧回去，要是过了宵禁叫人抓到，本宫会好好笑你的。”
她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打更声。
“啊……”李怀嫚夸张地惊呼一声，“看来是回不去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沈薇躺回床上，翻了个身，一点睡意也没有。
李怀嫚真叫人看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