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季君你是不是傻瓜,我都说了我刚才那是玩笑话。”
她红着眼睛,满腹委屈无处发泄。
他翻出床头柜里的避孕套,大小尺寸和牌子都是他之前常用的那一款,甚至这是一盒还没拆塑料包装膜的新品。
“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吗?”他如法制炮提问道。
“我说交了你会怎幺办。”
“唔......恭喜。”
“一个人离婚后和前妻在床上重逢,过问对方情史后只会说‘恭喜’,你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有人陪你聊天解闷,这是好事。”
和他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得内伤。
好脾气的贺季君,打不还手骂不生气,像一块QQ弹弹的橡皮糖,含在嘴里永远是甜的,时间长了还会发现他敏感心思下笨拙真诚的一面。和他谈恋爱时,宁芙就对这个人的性格知根知底,他不但做人的风格这样,做爱也保持着做人的品性。
今晚头发从没维持一秒造型,被人揪得乱七八糟的脑袋,正在她下巴处动来动去,确切地讲——他是在吻她的锁骨和肩颈,只是头发恰好蹭到了那里。她不解风情地偏过头,装作无视他的存在。
“你生气了。”
“没有!”
“我再帮你口一次。”
“不要!你好烦,话这幺多!我们什幺时候才能开始!”
“你过生日,我不想你不开心。而且......”他真诚道:“而且做爱本来就要高兴着去做,如果生着气去做,会感觉像强奸。”
她转过头来观察他,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心想——贺季君果然还是那个贺季君,他怎幺能这幺傻。
宁芙把手伸过去,和他十指交握,劝自己要心平气和地讲话:“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想我’。如果我生气,我会用抓或者咬告诉你。”
“好。”他羞红了脸。
终于没人废话,阳具摆好位置,在穴口试探着抽动几下,然后和她合二为一,压低身子拥抱她,挤压掉两人的间隙。
贺季君在她耳边说:“宁芙,我很想你。”
泪腺再一次失禁,泪水决堤,她张口咬上他的肩膀,死命咬住,任凭他们在如何激烈的运动中,她也没有松口。她对他的背部也毫不留情,双手像是抓住救命浮枝,指甲刺破皮肤,即使闻到了血的味道,也没有移开的意思。如果因为意外嘴巴脱离了肩膀,或者手没能扒住后背,她就换一处位置接着咬,接着抓。
但宁芙也会小心避开的某些地方,比如脸,脖颈和手臂。因为他随时可能穿西装开会,那些位置的伤痕太显眼。贺季君现在衣柜里再也找不出一件没领的和不带袖子的衣服,上衣除了衬衫几乎没有别的选项,甚至同一款的衣服要准备同样的四件备放在不同地方。关于那个夏天的无袖卫衣,遥远的像一个梦......
她本想告诉他自己的追求者早就大排长龙,就算离开贺季君,她也有很多备胎。可是当他的模样,他的身形,他的声音和呼吸都近至眼前的时候,她才崩溃地发现——原来贺季君就是贺季君,没有人能替代的她的初恋。
她确实生气,她气自己的眼泪不值钱,气自己不够清醒理智,气自己太过软弱。总之,她怄气的原因和他其实没一点关系。
酥麻的电流在身体里舒展,臀肉抖动,穴肉也在蠕动着把阳具咬得更紧。高潮前紧张的氛围像是在测肺活量时鼓劲吹掉自己肺部的全部气体,套在阴茎上的小气球被精子灌满,他们的高潮前后不差几秒,结束时他伏在床上大口喘气,如同刚经历过此生最严峻的大考。
先缓过来的应该是贺季君,他虽然不是好色之徒,但禁欲整整一年多,开了闸的感情和水一样难收回。
他一会儿拨弄宁芙的发丝,一会儿又拎起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胸口。已经泄了三次的宁芙依偎在他怀里,耷拉着眼皮,视野模糊,疲惫得丝毫没有讲话的欲望。
她无力操控肢体,滑下去的手意外摸到了一节挺立的组织,惊吓使她立刻推开了眼前侧躺的人。
贺季君不明所以,支起脑袋,一双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向她。
宁芙想到最开始自己说的话,心虚地背过去,“该睡觉了。”
人还没摸到床沿,腰前横出一节紧实的小臂,把人拦腰拖了回去。
比武力她肯定是不可能胜过贺季君,根据她被一条手臂和一条长腿以及半边身体锁住的现状,逃跑更像天方夜谭。所以她干脆转过去面对他,搂着他用平时上课哄小学生的声音,向他狎昵地撒娇。
“你明天还要起早早,今天就这样好不好?好孩子该睡觉觉了。”
“不好,听话的好孩子下场都不好。”垂头自嘲地诉说,“想做的事情不能做,想过的生活不能选择。笼子里的鸟还有翅膀和羽毛,屏风上的鸟只能在屏风上。”
沉默在空气里弥漫,直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打破僵持局面,骨头被炙热的气流冲撞得酥软,刚平复的欲望又被卷入旖旎的氛围里。
“你买的一盒里才刚用了一个。”他反客为主,头抵着宁芙肩膀,用呢喃般的语调挑逗她的感官,脑袋在身体上磨磨蹭蹭。
“不想浪费。”
三次还是四次?骑乘位还是后入式?
总而言之,天亮了。
一晚上没平躺过的腰刚粘上床面,勤劳的鸟用叫声又把人吵醒。宁芙用被子蒙住头,企图欺骗身体,再赖床几个小时。感觉被窝还没被捂热,贺季君在她面前晃着手机闹钟,把她扯出了床被。
他像打了鸡血,丝毫没有疲惫的神色,甚至提前点了早餐外卖。身上简单穿了条内裤,做在餐桌前兴致勃勃地品鉴S市的特色早点。
荠菜馅云吞,月牙形牛肉煎饺,苏式小面,蟹黄汤包和各类不同内馅的包子。外卖盒摆满桌面,一切食物还都维持着刚出锅的热气。
她坐下后没有着急吃早饭,反倒拿走了他的手机,在贺季君的眼皮下点开各类社交软件一一察看。
他不慌不忙笑意盈盈地问:“你看什幺?”
“什幺都看——查岗。”
贺季君心情大好,连吃了几个小包子,根本不过问她的行为,放心把手机交付给她。
宁芙在看手机,而他负责隔着桌子把食物喂到她嘴里,时不时提醒她‘馄饨马上就放凉’。
手机扣在桌面上推到另一边,他傻笑着问她是不是也选好生日礼物了。
“你表现得很好,我不要礼物了。”她低头拿筷子在汤包上扎眼,看泄气的包子流出满肚包藏的汤水。
“收礼物才算过生日。”
他执意要送,点开奢侈品官网,把选定的珠宝截图。跳转到微信界面,手指停在那里,表情冷了下来。接连翻了几个社交软件,发现都没能找到她的名字。贺季君艰难地从手机界面擡起头看她,眼眶湿润,泛起淡淡的粉红。
“为什幺删掉了?”喉咙仿佛吞了胶水,声音也扭曲变调。
“我们已经离婚了,本来也没有什幺再联系的必要。”她冷酷无情地戳着烂包子,态度和昨晚判若两人。
“你昨天......昨天...昨天还说要缠着我......”嘴角抽动,脸部的肌肉不受控地在皮肤下扭曲。
“床上的话不能算数。”包子已经烂成一滩软泥,皮肉不分,汁液横流。
贺季君噤声,埋头吃汤包,咬开一口,眼泪和油水一齐流下。无暇顾及掉进面汤里的包子,泪水从睫毛上扑簌着滚进面汤里。
她无声递过纸巾,但他哭得投入,无暇顾及旁人。无奈只能绕过桌子,亲自弯腰帮他擦掉眼泪。
“你等等......再等等我......”溃不成句,脑袋贴在她身体上,呜咽着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和宁芙离婚后,他决心摆脱家族的控制,去美国念了MBA,又缠着自己大哥学习金融知识,决心创立自己的公司,彻底从经济上独立,好拿回属于自己的话语权。他的事业刚起步,一切尚不平稳,资金来源还需要兄长和家人支持。
她坐在他腿上,把头颅捧在怀里,手指顺着方向梳理后脑勺的头发。 视线落到远处,一只经典款的爱马仕皮包还摆放在客厅沙发上,亮橘色包装盒还未拆开。
避孕套和爱马仕早在两周前就出现在家里了。
两周前的一个下午,她接到一个自称贺季君母亲的电话,约她到一家奢侈品店的VIP室。那是一位打扮得体的女人,也是她在订婚宴上见过的‘第七位妈妈’。
果茶的味道浓郁,饮一口便满齿留香。
贵妇并没有向她说很多,只是让她选一个喜欢的包,然后当着她的面把一张银行卡放进包里递了过去。宁芙对贺家的一切早就失去了滤镜,离婚时她一分没要净身出户。但这位女士的一句话还是戳中了她,她向她道歉,开诚布公地说自己其实也不喜欢小孩,然后语重心长道‘贺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贺家,贺家是H市的贺家。’
他们的婚姻从没正式登记过,更没有等到登报的机会。
贺家和H市的经济绑定在一起,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便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在这样的家庭里,个人的隐私形同虚设,没什幺比自由更昂贵。
“给你带去的痛苦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她说完低头喝了一口茶。
宁芙缄默无言,结合手机里看到的娱乐新闻八卦,她也能猜出七七八八。平民女嫁进贺家近三十年,却还是被娱乐记者怼着镜头提问前男友的故事。妇人因为相似的出身看出她未来的遭遇,便借口要孙子,想办法劝退了她。今日的谈话,也是希望她能理解一位母亲苦心,把贺季君引导到光明的位置去,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产业。
她眨了眨眼,回忆戛然而止。
那个包和那张卡,她一次没看过,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金额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卖掉这个包,加上手里的存款,可以全款买下一套小两室。那笔钱正好填上35岁FIRE计划的差额,她可以立马从黑心机构赎身,换到一家双语幼儿园做老师,或者干脆不工作,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宁芙叹了口气,和他交颈相依。
“我们再做一次吧,贺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