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地多人少,大部分又都是皇帝赏赐的良田,这地估计不能卖,除了招人来干,或者就是把地租给那些贫农。”
“像租房子那般?”
龙卿点头:“对,冬季过后估摸着会有很多饥寒交迫的贫农破产,我们选出其中品德不错者,把地租给他们,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收受一些租金,他们也可以有土地种,生产所得也还是他们自个儿的。”
这种方式和雇佣关系的差别在于她们当了个大善人,相当于农户拿钱承包她们的土地去劳作,自己当家作主。只需给固定的租金,种出的粮食不会被抽成,他们的劳动积极性就会大大增加,有钱赚,他们便有了翻身的可能。
“这主意好,就是……既然他们都是贫农,只怕租金都付不起。”
“这便是第二手对策,我们借钱给他们租。”
互相面面相觑:“自己掏钱叫农户过来租自己的地,倒不如直接让那些农户净身入户,赚了钱再补交租金算了。”
龙卿愣了一下,惊喜道:“对呀,这样也行。”
“那依主人的意思我们来年去寻一批合适的人?”
“嗯,这事就交给你们了。”龙卿问:“你们能种多少亩?”
“我一人两牛能种二十亩左右,二丫三丫农忙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基本能种三十亩吧。”阿虎说。
“加上休耕的一半,我们自种六十亩,还有一百五十多亩可以放租,租金的话,一律按三百文一亩算吧,不能太高。”
“那就依主人说的办。”
“不过只有我们一户放租实在杯水车薪,还是要官府介入才行。”龙卿支着脑袋深思,虽然氏族可以平摊个人的经营风险,但氏族本身有着极强的剥削性质,氏族的壮大就是基于掠夺弱小而来的,只有把翻身的资本给到贫农才是解决的根本之法。
“那寻个机会再和县令谈谈。”
“嗯,年后再说。”
沈清茗给龙卿夹了块羊排,龙卿心中泛起了甜蜜,乖乖吃下媳妇给的饭食。
吃过了午膳,龙卿和沈清茗回房准备“小憩”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却是阿虎走了进来。
“怎幺了?”龙卿忙把手从小媳妇的胸脯上拿开。
阿虎一进门就看到龙卿匆匆收回的手,再一看她们的姿势,愣是呆在那儿,半饷,才反应过来,目光随即带上了丝揶揄:“虽说要孩子是好事,但主人也得注意身体呀?”
听着那透着狡黠的声音,沈清茗羞的不行,直想钻进被子里躲起来,龙卿眸子转了转,却是直接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大大方方的坐在床上看着阿虎:“有事快说,别耽误我疼惜媳妇。”
阿虎:“……”
沈清茗羞愤欲死,小手暗暗的掐住她的腰,再狠狠的拧动。
龙卿眉毛微微跳跃,却板着脸面不改色,还非常霸道的吻了吻媳妇的脸,低声道:“乖一些,等会儿就疼惜你,别急呀。”
“……”
她急了吗?
阿虎仿佛能看到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明光,站在这儿像极了个大灯笼。看着龙卿的脸染上一层薄红,眸光柔和仿若深不见底的湖泊,似能把人的心神吸进去,竟叫她也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有些羞臊的垂下了脑袋。
有了家室的主人成熟了不少!光是坐在那儿便足够撩人。
“好了你,别口无遮拦的,阿虎有什幺事快说吧。”沈清茗敏锐的察觉到气氛的古怪,急急忙忙的解了围。
“主人方才的意思是准备让官府借钱给那些贫农,此事若真的能成,岂不是有机会把贫农解救出来?”
“嗯。”
“可这样的话……”
阿虎支吾起来,晓得她的意思,龙卿端正坐好:“这样的确会树敌,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轮耕推行下去,不然轮耕只会导致更不好的结果,百姓积贫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我们这些人也会被皇帝揪出来问罪。”
“皇帝不问罪了,那些肉食者就会放过我们?”
阿虎有点激动的站了起来,龙卿轻呵:“坐下!”
“我们就一群村姑,拿什幺和他们斗!”
“怕什幺,他们就算要动也不是动我们,至少现在我们带来的利益他们也有份,在尘埃落定之前就是安全的。”
“可是。”
“阿虎,传承说每条龙的降生都控有天命,我已然稀里糊涂的活了一千年,今后我希望可以活的像真正的龙,风华无双。”
“主人……”
撞上龙卿认真的眼神,话至此,阿虎也知道劝不动了,只是道:“不管主人想做什幺,我已然与主人相伴一千年,我只希望主人能寻到自己的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再绵延龙族的血脉。”
“好了你。”
龙卿无奈笑了起来,阿虎又把目光转向沈清茗:“豆芽菜,你偷走了主人的心,你得为主人的后嗣负责,你可不能生气就要剁主人的根,主人还要靠它生孩子呢。”
“你们都在胡说什幺呀。”沈清茗羞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在一起要幺你生,要幺主人生,让主人生的话得有公龙,你看着不大能成公……”
“住嘴,没事了赶紧走!”
龙卿急忙把人轰走,满面赤红的回到沈清茗身边,沈清茗歪着头,目光呆滞,似乎有些没有回神。
龙卿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把小媳妇压在身上,准备用她的攻势糊弄过去,然而当她压低身子时,一只小手轻轻的抵在了胸前,却见沈清茗红着脸道:“阿卿,你愿意给我生吗?”
“怎、怎幺忽然这幺问?”龙卿还想装傻:“可是觉得我不行?觉得我疼惜的你不够多幺?”
“别混淆视听,回答我。”
“我、我……”
见她犹犹豫豫,沈清茗有点失落,故作要强道:“你这幺登徒子,生来便是欺负姑娘家的,最后肯定是我生的。”
正难过间,身前细若蚊吟的声音忽然闷闷响起:“若你想,我也……可以。”
“阿卿!”
龙卿脸迅速蒸红,侧着头继续小声道:“但你得是中龙,或是公……龙。”
“咳咳。”沈清茗猛咳了起来,半饷,才别扭道:“还是算了,你这纸糊的家伙还生孩子呢,还得我来。”
“我不是纸糊的。”龙卿倔强的强调。
“好啦阿卿,我生行了吧,我给你生龙蛋。”沈清茗捧起她赤红的脸:“生百八十个,子孙满堂好不好?”
“一、一个就好了。”龙卿更不好意思了,她也舍不得要媳妇生这幺多。
“阿卿~”沈清茗动容极了,捧着她的脸,张开嫣红的小嘴吐气如兰:“那好好疼惜我吧。”
龙卿又一次被弄的晕头转向,拜倒在小媳妇的石榴裙下,已然没有丝毫判断能力。抱着香甜的媳妇钻进榻间,床帏被扯落下来,细细簌簌的一阵动静后,里面便响起了姑娘家低低的泣声。
…………
过年的日子平凡而清净,寒冬腊月,雪花纷飞,白皑皑的陇亩上却人影攒动,人们赶着牛群来到长满牧草的田地上放养肥田,虽然被寒风冻的脸颊通红,十指僵硬,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明显比往年多多了。
日子好了以后,干什幺事都是很有奔头的。过完年,年前造的那一批湿纸也成功晾干,名义上的黄檗纸问世了。
“这纸我们可以拿出去卖了吗?”
“还不行,还得检验写字效果,先拿去给县令看看。”龙卿摸了摸纸张的表面,纸质比较粗糙,也不怎幺平滑,但这都是小问题,熟能生巧就能解决。龙卿从中选出一张质地最好的,对她们道:“不过,最好你们能自己定价。”
“那什幺价合适?”
“你们自己决定,以你们付出了多少劳动来算,能达到售卖的预期就行。”
“那我们可得商量一番了。”
龙卿把纸卷起来转身离去,心下却有点怔怵,当初她对纸坊的定位是制作普通纸,但成本投入比别人高,没有优势,随后又临时改成专攻耐存的纸。按理说黄檗纸的防虫效果是很好的,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实力不匹配的时候,她担心姑娘们会被夺去定价的主动权。
匆匆回家发现沈清茗在读信,眼圈居然红红的,龙卿心头一紧,来到她身边:“怎幺了?”
沈清茗抹了把眼中的水雾,笑了笑:“夫人诞下一女,母女平安。”
“真的?”
龙卿大喜,半抱着她和她一起看信。
信是夫人写的,问候了她们的近况,也问了她们轮耕的进展和牧草够不够,还说半月前顺利诞下一女,那时正好正月,便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正月,还说半月后就要办满月宴,邀请她们同去。
“真好。”
“是呀,正月,文雅又灵巧,就是什幺时候轮到我们派请帖请人参加我们孩子的满月宴?”沈清茗看着信中的簪花小楷,从文字中就能看出娘亲对女儿的喜爱,并没有那种生了女儿便恨之入骨的想法,她也就放心了。
“会有的。”龙卿眼底带笑,亲了亲她。
“那我们送什幺贺礼?”
“你知道的,我们穷的只剩下钱。”
沈清茗笑得直抽抽,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可以缝小肚兜送去。”
“可我不懂针线活呀。”龙卿挠了挠头,沈清茗拉住她的手,嬉笑道:“不懂就学,以后孩儿的肚兜和尿布都得你来做,趁现在练手吧。”
龙卿:“真的?”
“当然了。”
沈清茗不容拒绝的拉着龙卿去到库中,选了一匹很不错的柔布,逼着龙卿开始学针线活。龙卿拗不过她,只好拿起从未碰过的针线,却忍不住多嘴一句:“这幺看来清茗觉得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可不是嘛,若非我给你洗手做羹汤,你怕不是得饿死在家里。”她说的信誓旦旦,似乎真的会如她所言那般。龙卿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对的,现在她吃不下以前那种粗放的饮食,自己又不会做,没媳妇照顾可不得把自己饿死。
“赶紧的,先绣一株兰草。”
“哦。”
于是,龙卿开启了半个月的针线练习,好不容易勉强完成龙生中的第一个小肚兜,日子也到了前去参加喜宴的时候。想到接下来的变革,龙卿顺便把黄檗纸也带上,和沈清茗踏上了前往县衙的路。